斯图尔特早就发现了。
秋葵平时虽是个心思缜密巧舌如簧的人,可一旦受了重伤,理智就会被剧烈的疼痛摧残殆尽。
会变得比平常更极端,也更好套话。
所以…说不定只要这样逼一逼,对方就能想起来什么了呢?
抱着这样的美好幻想,他用指尖不轻不重地摁了下对方的伤口。
“别…”
倏地加到几倍以上的剧痛足以让心脏停跳一瞬,使秋葵头晕目眩,根本就听不清斯图尔特在问什么。
痉挛着抽搐的创口还被人不知轻重地随意按动着,给这场折磨火上添油,极度的恐惧变为了愤怒。
“…停下!斯图尔特,你疯了吗!放开…!”
他挣扎着,想要摆脱这仿若溺入泥潭般令人窒息的拥抱。
“嘁…你以前才不会这样凶我,也不会大喊大叫的。”
斯图尔特皱了下眉,这可不是他想达到的效果。
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过于失态,或许听了进去,秋葵虽说还是没有回答问题,但也不再歇斯底里地斥责他。
刚才的发泄似乎也将秋葵所剩不多的力气抽干了,他低头呜咽着,生理性泪水与从口鼻涌出的血液滴在EGO上,晕染开了片片水渍。
“葵,我再问一遍——为什么要害怕我?就因为我换了副躯壳?但我依然是斯图尔特啊。”
“对…对不起…对不起…”
斯图尔特耐心地看着秋葵,可对方依然不作回答,只是在无意识中虚弱地道着歉。
道什么歉?有什么好道歉的?
这不禁让他想起了秋葵之前为掩饰来小镇的目的,用谎言串连起另一个谎言,又用无数个谎言弥补最初的谎言。
直到被戳穿时,对方也是用这软弱却又倔强的“对不起”作为幌子,一次次地糊弄过去,将真相封死在不知真假的歉意下面。
令人恼火,却也让人无可奈何。
斯图尔特不太想回忆这些不高兴的事情,转而正眼瞧向自己的“杰作”——对方腹部上因遭到粗暴对待而红肿不堪的刀伤,伤口周围的布料被濡湿了一大片,刚被强行塞回的肠子若隐若现。
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好转的迹象,但好歹是没再流出脏器。
说来也怪,血液明明是蓝色的,为何会出现红肿的情况?
嗅着空气中浓郁的甜腻气味,让斯图尔特恍若身处刚刚烤完蓝莓糕点的面包房内,而不是鲜血淋漓的凶杀现场。
他又手欠地戳了戳红肿敏感的伤口边缘,得到了对方痛苦的抽搐和变了调的痛呼声。
秋葵的伤口愈合得的确比他预想中的要慢上不少,难不成流血比烧伤更难恢复?
斯图尔特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既得不到答案,秋葵也恢复不了“正常”,于是边控制住企图推开他的秋葵,边翻出了装有绿色液体的包装袋。
疼痛如浪潮般阵阵袭来,侵蚀着秋葵岌岌可危的理智,他像一条脱水的鱼,瘫在对方冰冷又难以摆脱的拥抱之中。
他的意识一片混乱,仅有腹部撕裂般的剧痛不间断地提醒他一件残酷的事实——尽管受了足以令人当场毙命的重伤,但你却依旧可以像蟑螂一样苟活着。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与恐惧想要逃离身前的加害者,但被扣紧的手腕和少之又少的气力使他所有的挣扎都无济于事。
在恐惧愤怒与痛苦的交错折磨之下,他的身体逐渐产生了异变——
白色的毛发自暗绿色的发顶冒出,渐渐变化成了宛如兽类的三角状尖耳。犬齿越发尖锐,瞳孔缩得如针尖般锋利细长,喉咙里挤出的不再是破碎的呻吟而是形似野兽遇到威胁时的警告低吼。
“诶呀,怎么炸毛了?”
斯图尔特惊讶地歪了歪头,随即故作紧张地左顾右盼,确认除他们和监控之外没有第三者在场后,才松了口气。
好险,幸好这里的文职基本上都死光光了,不然就要暴露点什么不该暴露的东西了。
虽然他是不在意被人发现什么自己不是人类的秘辛啦,但既然葵喜欢藏着身份的话,那他也只好配合了。
不过对方看上去短时间内是变不回来了,而他也没法保证在这期间会不会有什么残存的文职或员工路过。
好在斯图尔特早就料想到了这种突发情况,他手里刚开封的绿油油的液体就是用于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