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说完头也不回将李星寒背回了府内,他知道要出大事了,从几处调兵入京就可以看得出来。
不到半个时辰,孙太后就带着全部的太医冲入了贺府。
“怎么回事。”
李星寒此时已经醒了过来,可身子还是动不了。
“陛下没回来?”
“没有。”
李星寒顿时开始有些急躁:“也先在土木堡驻军,我以为是休整,可眼下看来是设伏,陛下居然没有回宫,太后知不知道陛下有什么地方可以暂留的。”
孙太后想了想:“蔚州,他这次带着王振,想必是去蔚州等着也先撤退再回来,可听你这么说,也先识破了祁镇的计策,贺云,你去找于谦,你们两个亲自点兵去救援陛下。”
“燕国公,也先那边多少兵马。”
“最少五万骑兵。”
孙太后摇晃一下身子:“五万......还都是骑兵,咱们京城现在的骑兵多少?”
贺云回话:“不到三万,其余的全是步兵。”
足足三百里的距离,全军一起赶过去也得两三天。
此时的孙太后哪儿还有什么养尊处优和烟视媚行,此时的她就是一头母兽,红着眼睛护崽的母兽。
“燕国公好好休息,贺云你去将全部的骑兵都带上,就说是我的命令,于谦跟在后面支援,点五万步卒,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也先挫骨扬灰。”
贺云跪在了孙太后面前:“太后不可,您是万金之躯,不可涉险啊!”
孙太后一脚将贺云踢倒:“放屁,我儿子还在外面生死未卜,你跟我说万金?别忘了,我也是将门之后。出发!”
率先出了房门,孙太后回头朝着贺云怒喝:“还愣着干什么,滚过来。”
贺云弯腰在李星寒身边说了什么,李星寒点点头,贺云紧随其后离开了府上。
一天之后,又是深夜。
朱祁镇坐在王振的宅子当中看着天上的月亮。
“王振,还有几天就是中秋了,我想回去陪母后过个节,只是不知道也先什么时候能无功而返。”
王振赔着笑脸:“陛下孝心自能感动上天,依奴才看,最多一天,一天也先就撤退了。”
这边话音刚落,樊忠就推开了院门:“陛下,探子来报,也先的兵马朝着大同撤退了,但是天色太黑,看不清有多少兵马。”
樊忠怀疑,可朱祁镇没有怀疑,他认为也先无功而返肯定是全军撤退,还能埋伏自己不成。
就算是埋伏,等自己回转的时候,京城的守军也该出来找自己了。
自信。
极度的自信。
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就是如此荒诞,在朱祁镇下令连夜开拔的时候,也先也收到了京城出兵的消息。
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带着人朝着西边再撤退一些,不能再留了。
“你们说啊,咱们把大道守的死死的,怎么会让京城收到了咱们设伏的消息呢。”
提安正在马上和其他的将军说笑。
也先皱了皱眉回头看去:“你别忘了一个人。”
提安顿时止住了笑:“陛下是说从大同消失的李玄冥.......”
也先点头,却是如此怀疑,这李玄冥功夫太过于诡异,按照蒙恩那边传来的消息,甚至比起李念明都是不遑多让,就算是封锁了所有的道路,他也有本事能走山路在几个时辰之内走完三百里,将消息传递到京城。
“陛下,你看前面!”
提安眼前一亮指向前方,两支队伍狭路相逢了。
也先愣了一下,转瞬如同孩子一般大笑起来。
“杀!”
“活捉朱祁镇!”
骑兵如潮水。
朱祁镇这边彻底慌了。
“保护陛下撤,顺着蔚州撤,一路撤到河南!”
张辅一连下了几道军令,为了减少注意,只让樊忠领着几个亲兵带朱祁镇撤退。
“我张家,深受皇恩,今日死战,以报太宗皇帝厚爱!”
长刀入手,玄甲如墨,须发如雪。
年过古稀的张辅脸上反而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陛下,老臣只能送你到这了。”
“杀!”
老将军第一个杀入了骑兵当中。
朱祁镇坐在樊忠的马背上回头看去,只能喃喃的念着英国公三个字.......
夜色漆黑,樊忠只能借着月色带人撤退,可一不小心,还是误入了广灵范围之内。
看着眼前的骑兵,樊忠翻身下马牵住了缰绳:“陛下.....准备上路吧,大明的天子不能落在他们手中。”
朱祁镇虽然胆怯,可最终还是帝王的荣耀战胜了一切。
翻身下马抽出了樊忠腰间的刀。
“樊将军说的对,天子落在他们手里,失了威仪。”
横刀在颈,朱祁镇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
“娘,请恕孩儿不孝。”
破空之声传来,一支利箭洞穿了朱祁镇的手腕。
“你放肆!”
樊忠捡起刀挡在了朱祁镇面前。
“陛下,看这样子,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让咱们死了.....”
朱祁镇疼的面色苍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樊忠,杀了我。”
樊忠当即拄刀跪地:“臣不敢。”
他的家人还在京城,他担不住弑君的罪名。
朱祁镇又重复了几次,樊忠心烦意乱,可又无计可施,干脆看向了王振。
“你妈的死太监,不是你蛊惑陛下,现在陛下已经到了京城,哪儿还有此番绝境!”
看着越来越近的樊忠,王振急忙朝着朱祁镇呼救。
可朱祁镇眼中尽是厌恶,他恨,恨没听老将军的,果然阉人靠不住。
直到朱祁镇闭上双眼,樊忠这才手起刀落。
樊忠一出手,其余的士兵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恨意,上前一刀刀将王振分尸剁成了肉泥。
“保护陛下,战至最后一人。”
樊忠下了军令,所有人都挡在了朱祁镇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