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贼兵先是感到肩膀一阵剧痛,紧接着视线不由自主地向左边倾斜下去。
他只觉拿武器的那只手瞬间没了知觉,“噗通”一声,整个人直直地摔倒在了泥水里。他惊恐地瞪大双眼,发出绝望的叫喊。
此时,他看到地上,自己被切掉的半边身子竟然还拿着刀站在原地,而他自己却已经躺在了地上。
他恐惧地动了动左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内脏和肉肠滑落在地,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将这些东西捡回肚子里,可却早已无处可放。
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过度麻木,他的面目扭曲狰狞了片刻,随后,身下的半边身子便再也没了动静。
李幼白轻轻甩了甩手上的血珠,心中暗自思忖,杀这些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对自己的武功提升并无太大帮助。
总是这般砍瓜切菜般地杀敌,永远无法取得真正的进步。她微微转头,目光望向另一边,只见己方的同伴正朝着这边冲杀过来。
此时,四处都是四散奔逃的贼兵。他们看到李幼白站在街面中间,又目睹了她那令人胆寒的手段,各个吓得肝胆俱裂,纷纷钻进街道边的小巷子里,拼命地往旁边逃窜。
那些来不及逃跑的贼兵,则被洋人的火枪手打伤,因行动不便而无法逃脱,最终被反杀回来的众人两三刀便剁死在地,死状凄惨无比,凄惨的惨叫之声在街道上断断续续地回荡着。
待众人来到李幼白近前时,有部分人面露惊惧之色,对她十分警惕。季宏两庄的护卫自然认识她,可其余的衙差、农户却对李幼白的身份一无所知。
除了范海琴以外,就连法昭临与小翠都不清楚她究竟是什么人。看着李幼白的模样,法昭临实在很难将她与李白联系到一起。
“你怎么来得这么迟!你知不知道,我们差点就全军覆没了!当初可是说好了,我负责开厂,其他问题都由你来解决,你看看现在这烂摊子,还怎么做生意!”
范海琴可不管那么多,她拨开人群,双手叉腰,对着李幼白就是一顿数落。
虽说言语之中满是埋怨,但她的脸上却并没有太多的怨色,反而眉宇间隐隐透露出几分欣喜。在她心中,最起码李幼白来了,这边应该就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了。
与苏尚相比,她更相信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家伙。
无论是武艺还是手段,她在马庄时都曾亲眼见识过,而且,爹爹对这个人的评价也颇高,否则,她也不会贸然跟着李幼白跑到中州来了。
李幼白眨了眨眼睛,沉默片刻后,摊开双手,无奈地回应道:“原本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可谁知道有人耍了些小聪明,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啊。”
此时,两人的这番交流落在外人眼中,显然是彼此熟识的模样。季宏两庄的护卫们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感到疑惑。
在传言中,这个名叫小白的姑娘,不应该只是范海琴的附庸吗?可听他们二人的对话,却并不像传言中说的那样,反倒有种像是合作多年的伙伴,又或是相识已久的老朋友的感觉。
两人闲谈了几句后,便各自分开。等李幼白与苏尚会合之后,整个战局的情况才算彻底明晰。
在苏尚的有序调动下,救援与俘虏工作迅速展开。法昭临负责看押和审问俘虏,小翠则被喊去帮忙救治伤员。
这小姑娘看着李幼白,心中莫名涌起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每当李幼白看向她时,小姑娘又会鬼头鬼脑地赶忙收起目光。
伤员统计和幸存人数,是苏尚最为关心的事情。经此一战,伤亡最为惨重的,几乎都是前来做工的农户。粗略估算下来,总计三百五十余人,可如今活下来的却仅有一百多人……
苏尚神色疲惫、狼狈地坐在县衙公堂上,心中沉甸甸的,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忙碌着打扫战场的人们来来往往,从她身边走过。
看着这些人的背影,有护卫,有衙差,还有那些在尸体堆里哭喊着找寻家人的寻常百姓,苏尚满心都是愧疚,内心如同乱麻一般,怎么也理不清。
李幼白与范海琴就工厂的相关事宜商量了片刻后,便决定前往县衙。她们打算召集能够战斗的人手,一同前往河口查看情况。
范海琴的两艘战船,想要攻打下来并非易事,但也必须去了解一下状况。毕竟那是范海琴的全部家底,而且,经过这场战斗,泗水县里的局势如今已经逐渐明朗,她们也终于能够大刀阔斧地去做以前因种种限制而无法做的事情了。
李幼白看到坐在主位上沉闷不语的苏尚,心中怎能不明白她此刻的想法。明明之前都已经说好了、承诺了,可最终自己却没有做到。
面对这些因这场战斗而遭受苦难的人们,苏尚心底的愧疚感如潮水般翻涌,怎么也无法抹去。这也是李幼白不敢轻易许下承诺的原因。
哪怕是之前苏尚问她,能不能陪自己一辈子,李幼白都很难给出肯定的答复,她无法保证自己能够永远陪伴在苏尚的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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