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怎么样？你要为了她与昔日同门为敌，要为了她放弃多年苦修的成果吗？”
灵韵生来情浅少执，对沈时意的选择极不理解。
“修道修心，若是让一个无辜女子为自己承担业果，那么与魔修何异？”沈时意依旧斩钉截铁。
这一刻，迟归晚明显感觉桑桑的灵识波动越来越强，却没有之前那样重的戾气。
终究还是个心软的人，转眼间又不由得为她悲伤起来，毕竟说这话不是阡陌，而是沈时意。
桑桑终究没有机会听到她真正所爱之人对她的理解了。
“那你想怎么样？带着她离开吗？”
灵韵握剑的手收紧，声音也渐渐肃穆起来。
这一刻，沈时意和迟归晚都无比相信，要是真的动起手来，灵韵绝不会手下留情。
“不。”
沈时意看着灵韵冰冷如琉璃般的双眼投出自己和迟归晚的影子，摇了摇头。
“我要向她赎罪，我也要你们向她真心实意地赎罪！”
灵韵来不及反应，沈时意便率先攻了过去。
迟归晚一点点放松对桑桑灵识的禁锢，就在这时，她脑海中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
“先别急。”
柳灵烟！
迟归晚停止了动作，又听见柳灵烟继续道。
“桑桑现在情况不稳定，还不能放她出来。”
“那应该怎么做？如果仙宫的人死不悔改，桑桑岂非一直都无法解脱？”
柳灵烟空渺的声音传来。
“桑桑在意的就一个人。”
“阡陌？”
“并非如此，她早就知道阡陌不喜欢她，虽然爱他，但对于他的冷漠，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所以到底是谁？”
迟归晚有点急了，沈时意和灵韵已经打了几百回合了，未占上风，其他仙宫弟子虽然还没齐攻上去，却也已经虎视眈眈。
“她在乎的，是白芸汐的背叛！”
“什么？”
白芸汐背叛了她？什么意思？
“起初我也不知道，但是这些年我在她的灵识深处反复看到白芸汐的身影，才确定了这一点。”
柳灵烟依旧不紧不慢。
“你应该知道，之前白芸汐对她很不错，在桑桑初到仙宫的那段时间，白芸汐就是她的光。”
“后来，桑桑独自吸收了魔气，白芸汐就和其他仙宫弟子一样，对桑桑敬而远之，桑桑这才崩溃，酿成大错。”
迟归晚脑中闪过白芸汐那张活泼的脸，反驳道。
“白芸汐不像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这其中应该是有误会。”
“有误会是最好，只要弄清楚就能结了桑桑心结，可要不是误会，只怕桑桑这心结是解不了了。”
两人在这边聊着，却丝毫没注意属于桑桑的灵识周围覆盖的黑气越来越少。
迟归晚收回灵识，向着空中对打的两人大喊道。
“都住手！”
灵韵根本不理她，沈时意倒是听话，当即收剑回身。
“白芸汐呢？”
迟归晚也不废话，当即问道。
这种事情还是直接问当事人比较好，迟归晚凭着当时自己和白芸汐的相处，猜想白芸汐定是有什么苦衷。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犯下如此大错，白芸汐也救不了你！”
迟归晚敏锐地抓到话语中的关键。
“你为什么觉得白芸汐会救我？她现在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我吸收魔气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灵韵还是不说话，却越来越让迟归晚觉得有猫腻，沉下声音道。
“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她感觉心中有一股怒气燃起，不知是来自桑桑还是来自她自己。
过了许久，灵韵才开口道。
“白芸汐偷盗圣物，私炼丹药，被关押在寒冰地狱。”
“什么？”
迟归晚没控制住，桑桑的灵魂一下子占据了身体，周身黑雾腾起，整个人如同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沈时意一把抓住她的手。
“师姐，冷静！”
桑桑一把甩开她的手，向灵韵袭去，后者出手格挡，宝剑却被磅礴的灵力掀翻，她五指狠狠掐着灵韵的脖子，问道。
“她盗取了什么圣物？炼的什么丹药？寒冰地狱在哪里？什么时候被关进去的？”
她其实更想问的是，那段时间白芸汐没来找她是不是因为当时她已经被关进了寒冰地狱。
身旁的弟子一拥而上，却都被汹涌的魔气弹开，灵韵见她似有发狂之状，答道。
“她是为了你。”
桑桑的气焰肉眼可见地消下去，手上的力道也跟着松了，灵韵见状眼中寒光一闪，一掌拍向她心口，迟归晚趁着桑桑心神激荡时夺回身体躲过这一击，对灵韵怒目而视。
她知道桑桑已经完全清醒了，在识海中试着和她交流。
“桑桑？你能听到吗？”
桑桑的灵识却一动不动，须臾才道。
“为了……我？”
迟归晚也不磨叽，用魔气吸附了仙宫的一个小弟子过来。
“说！到底怎么回事？”
小弟子没有灵韵那样好的胆识，一五一十地全露了出来。
当初桑桑融合魔族缝隙的时候，白芸汐就在身边，她知道魔族缝隙是多么凶的东西，她一直自责自己身为修仙者，又是桑桑的好朋友，却没保护好她。
那段时间，她一直心惊胆战，生怕桑桑哪一天会为魔族通道所累，不得善终。
最终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魔族来袭，桑桑以一人之力吸附了所有的魔气，明明是大功臣，却被所有人敬而远之。
也就是那一刻，白芸汐动了给桑桑炼制九叶金莲丹的想法。
此丹可以慢慢涤尽桑桑身上的魔气，帮助修炼。
但是九叶金莲极为珍贵，放眼整个修真界也只有仙宫有这么一棵，被视为仙宫圣物，他们是绝不可能将这个用在桑桑身上的。
但是白芸汐想，桑桑有今天都是拜仙宫之人所赐，自然这业障也要仙宫的人来承担，所谓因果就是如此。
那段时间她闭门不出，炼了一炉又一炉丹药，总算将技艺炼得万无一失。
可是她动手去偷圣物时，还是被掌门给发现了。
掌门怒不可遏，将她打入寒冰地狱，未免有效仿者再打九叶金莲的主意，便隐瞒了这件事。
所以当年的桑桑一直到死，都不知道白芸汐到底为她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