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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望山上是无尽的雪,无望山下有人在看月。

无望山积雪未化,新雪已下了三月有余。

这场持续了将近百年的战争总算是走上了尽头。

“你该是不怕冷的,这披风未免多余。”束净子一袭道袍,白衣白发,一如津离月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

津离月没有回头,抬手指尖便凝出一颗剔透玲珑的圆珠,往后一抛。

“这是最后一枚。”

这些年来,偶尔战停休整的时候,津离月也在完成着与束净子的约定。

第一支花,被李不言带给了他的爷爷,李意迟。

李相也没想到,他尚未完全化形时遇到的那位白发上神竟是无望山的主人。

他更没有想到,自己竟无意间将束净子拉进了因果。

束净子赠给他的花,了却的是他当年衔水浇花的恩。

李相将他当年没有归还的葫芦托津离月代为还给束净子。

束净子却没有收。

那物件在红尘打磨,现在已经不属于他了。

第二支花,被津离月亲自去往漆山送给了掠鸿真君。

束净子说,他在上古时期曾参加过红槐树下的红槐盛宴。

此花是当年的宴会赠礼。

掠鸿真君拿到花后说:“红槐盛宴的主人已经陨落,他这礼物来得太迟了。”

津离月道:“束净子说,盛宴不在,但因果当了。他知道真君已释怀过往,这花就当是一个念想。”

掠鸿真君闷闷道:“。。。知道了。”

第三枝花,被津离月与钟渡远一起带回了胥引之境。

津离月也是后来才知道,锦琅宫的爪牙这些年里被钟渡远尽数拔除。

掠鸿真君甚至亲临胥引之境,与红槐锦琅缠斗了三年之久。

怪不得,红槐没有亲自动手杀她。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津离月将第三支花放到红槐树粗壮的枝干下,说:

“无望山神托我将这个带给你。”

“就当是了却了你们之间的因果。”

许久之后,锦琅的声音传来:“他,没再说什么了吗?”

津离月说:“没有。”

风过云静,锦琅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

钟宅,弃瑾堂。

津离月凭窗而望,窗外玉湖的景色尽收眼底。

“你说,这锦琅为什么非要成立一个锦琅宫呢?”

她利用别人的执念或是私心为非作歹,那她的执念又是什么呢?

难道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是‘颠覆六界’吗?

钟渡远正在案前作画,闻言道:“之前审问锦琅宫的那些爪牙时,似有若无地听过山宜慈提过几句她的执念。”

津离月回首,“哦?是什么?”

钟渡远微微一笑,说,“当年洛谙上神亲手植下红槐时并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有想过红槐会修出灵识灵智。”

“后来红槐锦琅生了凡心五炽,甚至对盛宴上的一位宾客芳心暗许。”

津离月震惊道:“不,不会是束净子吧。”

钟渡远一边着墨一边说,“应该是他。”

“束净子不沾凡尘,更不会生私心。”

“洛谙上神身化胥引之境后,红槐是最后进入境中的上古神物。”

“它也曾像传说中说的那样,曾泣血三百年,流尽一树红泪。”

“后来不知怎的,竟一朝峰回路转,再度复色,成了如今的样子。”

津离月怅然道:“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想不通了。”

钟渡远道:“如今也好,束净子了了他的因果,此生他们应该都不会再见了。”

津离月负着手慢慢踱步过去,探头看着:“钟少主作画作这半天了,画的是什么呀?”

钟渡远正好落下了最后一笔,闻言笑道:“画的是月下美人。”

钟渡远最近十分沉迷画她,什么样的样子都画。

甚至还画了一副她与李不言、蔡云归被他管束时,因为犯错没喜欢吃的菜,而对着一碟大白馒头愁眉苦脸的样子。

钟渡远还给那画取了个名字:望馍兴叹图。

也不知道他这次又画了什么。

津离月视线刚一落在纸面上,嘴角的笑容就凝住了。

是月下没错,那图中的美人是她也没错,只是这美人的姿势。。。嗯,颇为狂野。

津离月抬起拳头去捶钟渡远:“我就知道!当年我在幻境中被家丁带着狗撵就是因为你!”

钟渡远一边躲一边笑道:“谁让你有了未婚夫还想着去什么醉春楼?”

“最可气的是你竟然还想着带你未婚夫一起去!”

津离月不服气地叉腰道:“我那是想去长长见识!”

钟渡远也毫不示弱:“我那是想测试一下锦府家丁的防卫程度!!”

两人动作一致,最后齐齐笑着拥抱在一起。

岁月静好,应是如此。

————————————

飞身回了梧迹国都外的驻扎军营,津离月拂了拂肩上的残雪。

刚一进入营帐,津离月就被棠执与梨浸抓住哭嚎了一会。

津离月轻咳一声,“我去无望山去了多久?抚月城中可有什么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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