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明媚,春风和煦。
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往上走,不多时,就来到了那棵桃花下。
往前看,崖边站着一个白衣男子,青丝如瀑,背影如垂云松一般挺拔。
顾盛酩鼻头一酸,缓缓朝其走去。
来到那人身后五步左右,他又停下,然后低下头,弯下腰,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弟子,拜见师尊。”
“……”
陈导缓缓睁开眼,转身看着他。
“目无尊长,一意孤行,狂妄自大,滥造杀孽,你可知错?”
“弟子……知错。”
“那为师罚你禁足三十载,不得离开云剑宗半步,可有异议?”
“……”
顾盛酩抿了抿唇,回道:
“弟子认罚,但在那之前,还请师尊准许弟子回凡间一趟。”
“准。”
陈导点点头,然后看向跟在顾盛酩背后的顾盛安,眼神和语气顿时温柔下来:
“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师尊不用担心,我哥把我照顾的很好。”
陈导笑着叹了口气,“这种时候,也就你还会帮他说话。”
说完,他缓缓走到顾盛酩身前,托起一阵清风,将其扶起来。
看到对方那双略显沧桑的眼神,陈导不禁愣了一下,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光从这双眼睛里,他已经知道了对方这些年过的并不好。
甚至……几度陷入崩溃和迷茫。
一时间,他想说的训诫之话全部堵在喉中,语气渐渐放缓:
“累吗?”
“累。”
“疼吗?”
陈导忽然伸出手,放在顾盛酩右手上。
——他曾经做了一场梦,梦中,他最心爱的弟子,被人砍断了握剑的那只手。
看到陈导眼中的担忧和心疼,顾盛酩鼻尖一酸,回道:
“疼。”
“……”
陈导叹了口气,随后露出一抹笑容:
“都过去了,平安回来就好。”
这时,一个青衣男子撕裂空间,飞一般冲到顾盛酩身后。
“师弟!”
“师兄……”
顾盛酩心中一惊,猛然回头。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白景。
白景静静地看着他,瞳孔震颤,似乎难以置信他真的回来了。
下一秒,他冲上前,将对方紧紧抱住。
“我找你找了好久好久,一直没找到,你到底去了哪……”
不经意间,顾盛酩看到白景竟然已经有了白发!
他斟酌一番,说道:
“师兄,我闭关了,但是遇到了些困难……”
“你还在骗我!”
白景打断他的话,抱的更加用力,生怕一松手,眼前这人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是个十分重感情的人,每当有人离去,都会难过一番。
何况顾盛酩是他看着长大的,突然消失上百年,杳无音信,怎会不难过。
“……”
见瞒不过对方,顾盛酩无奈叹了口气,拍了拍对方,以作安慰。
“好啦,师兄,我这不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嘛。”
“你答应我,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好,我答应。”
得到承诺,白景才松开手,顾盛酩也得以好好地看看对方。
经历了许多事,对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温柔如玉的青年。
那张俊俏的脸上,多了几分挥之不去的惆怅,少了几分意气风发。
就连原本清澈的眼睛,也沾染了岁月的尘埃,浑浊了些许。
“……”
顾盛酩沉默许久,缓缓抬起手,挑起对方头上一缕银发。
看着手中刺眼的银丝,他彻底下定了决心。
“奔波百余年,确实该休息一下了。”
——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身边的人考虑一下。
漫长的等待,对他们来说,是一场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结束的痛苦。
……
告别陈导后,顾盛酩和顾盛安来到垂天涯,身后还跟着白景。
他似乎很害怕,害怕只要一个不留神,顾盛酩就会消失。
来到垂天涯,白长老依旧在那打坐,整个人都气息融入天地,几乎感知不到。
在他身后,是也在打坐的梦挽弓。
白长老告诉他,到了这个境界,感悟,远比苦修更有效果。
察觉到三人的到来,白长老缓缓睁开眼,说道:
“知道你小子静不下心,去吧。”
“……”
闻言,一直在假装冥想的梦挽弓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然后站起身,朝顾盛酩走去。
“师弟,你回来了。”
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少年,顾盛酩不由得有些感慨。
时间以绝对的公平丈量一切,但留下的痕迹,在不同人身上却深浅不一。
两百多年的岁月,在对方身上仿佛只过了四五年。
在他身上,却仿佛过了数千年。
毫不夸张的说,就连白长老身上的岁月气息,都没有他身上的厚重。
这些年实在太精彩了,精彩到他都快忘了,自己才两百多岁,不该经历如此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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