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礼结束时,太阳已升至中天,金光如因蒂神的祝福般洒满库斯科谷地。山谷间回荡的“印加!印加!”呼声渐渐散去,犹如雷霆余音,久久在山峦间缭绕。石台之上,曼科·卡帕克挺身而立,额头残留的血印已干涸成暗褐色斑痕,头饰上的金羽在风中颤动,似在回应部族的呼唤。少年面庞尚稚嫩,却已显出一丝君王的威严;他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俯瞰跪伏的族人,胸中热血奔涌,野心如火燃烧。
祭司低吟最后的祷词,火盆里升起的烟雾携着血腥与香草的气息,缓缓消散在蔚蓝天穹。妇女们收起彩羽,战士们放下石矛,孩童拾起散落的花瓣。谷地从神圣的仪式中复苏,重新回到日常的喧嚣,却隐隐带着一种新生的张力——仿佛帝国之火,已在此刻悄然燃起。
典礼方才落幕,曼科·卡帕克却没有丝毫迟疑。他转身而立,头饰上的贝壳在阳光下叮当作响,清脆如战鼓。他昂首对族人高声下令:“族人们!太阳已赐福于我们——如今该是巡视那些臣服村落之时!查尔卡人、玛鲁人、塔玛人,他们的贡品与忠诚,将是我们帝国的基石!”曼科的声音虽带着少年的清澈,却已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族人们闻言,眼神中闪过一抹兴奋与残酷的光芒——在这个野蛮的时代,新霸主的第一道命令,正是征收贡品与贡女。软弱被视为心虚,仁慈被解读为畏惧,唯有以暴立威,方能铸就铁一般的统治。
曼科的命令宛如鼓声轰鸣,震撼全谷。战士们迅速集结,披上棉甲,手握石矛与长鞭,脸上绘制的太阳纹在烈日下狰狞如血。妇女们忙着为他们整备干粮与水囊,孩童们在一旁雀跃呼喊。空气中弥漫着原始而炽烈的征服气息,如山风般狂野,夹带泥土的腥涩与血的预兆——一场新秩序的火焰,已在谷地燃起。
当然,格雷蒂尔绝不会缺席这场“巡视”。典礼刚一结束,这个红胡子的北方巨人便放声大笑,铁斧随意扛在肩头,斧刃在晨光下闪着冷冽的寒光,仿佛一头渴血的野兽。只听他一声怒吼,手下那几个维京水手立刻聚拢过来——他们满身盘旋的刺青仿佛海浪与蛇鳞交织,胡须在寒风里飞舞,厚重的皮甲下鼓胀着粗犷的肌肉,腰间铁剑撞击出清脆的声响,眼神里闪着海盗特有的狡黠与残忍。
托戈拉率领的原住民天方教战士亦在列阵。长矛如林,直指苍穹,森然不动;铁盾在晨光中折射出刺目的冷辉,宛若一堵铜墙铁壁,将整片谷地压入肃杀的阴影。此刻的队伍,比往昔更为庞大。李漓身后的各族随行者,各部新附之民,纷纷被纳入其中。然而,并非人人都有资格。托戈拉对入伍者自有一套严苛而不透明的筛选之法。然而吸引这些人的,并非炽烈的信仰,而是那份看得见、摸得着的优待:比常人多出的一勺谷米,比他人更厚的一片肉。正是这些实实在在的好处,使他们心甘情愿披上这面旗号,随铁矛与弯刀一同前行。于是,这支由李漓亲自派遣支援的军伍,愈发透出森冷之气。矛与盾交织,汇成一道铁壁;阵列横贯谷地,如一线寒锋逼来,令人不敢直视。那一刻,空气中弥漫的,不只是肃杀,更是无声的宣告:眼前已无退路。
除此之外,还有一群杂色的同伴主动加入:贪婪而悍勇的苏族人,眼中燃烧着掠夺的欲望;托尔特克战士,矫健如猛兽;曾经靠贩卖同类为生的泰诺人,如今笑容里仍藏着市侩与冷酷;而易洛魁人,则以战斗中的残忍而闻名,他们的出现让空气都透出一股嗜血的寒意。就连平素显得淳厚的凯阿瑟,也愿意随行——德纳猎手们尝过勒索的滋味,明白那比追逐猎物更轻松,也更丰厚。
格雷蒂尔大笑着,声音粗犷如雷霆滚过山谷:“嘿嘿,小子!新王上位,当然要去收租子!那些查尔卡人,以为臣服就算完事?得让他们刻入骨子里记住——谁才是这片山谷的主宰!”
曼科·卡帕克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既有感激,也有警惕。这个“白神”般的巨人无疑是盟友,他的铁与血能震慑四方,却也像一柄随时可能反噬的双刃剑。曼科在心底明白,若不学会驾驭这股力量,那么未来燃起的,或许不仅是帝国的火焰,还有毁灭的烈焰。
队伍很快启程。曼科·卡帕克骑在一头健壮的骆马上,金羽与贝壳点缀的头饰在颠簸中摇曳,仿佛一顶初生的王冠,在阳光下闪耀。他背脊挺直,神情庄重,仿佛自己已不仅是一个少年,而是承载整个部落未来的君王。他身后是百余人的队伍。战士们步伐齐整,石矛林立如一片新生的森林,矛尖在光影间冷冷闪烁。格雷蒂尔则骑着另一头骆马,铁斧横放,神态桀骜;他身边的维京水手步行随行,铁剑与锁甲在阳光下叮当作响,震慑着四周,亦引来路边孩童们好奇的凝望。孩童们指指点点,眼睛里既有畏惧,也有对陌生力量的憧憬。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