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国大人现如今深居府邸,手下兵部无一人可用,也是出于无奈,才请卫大人将刀弓送来。想必,柱国大人的心思,殿下已经了然。”
赵恒言没有任何称呼,更没有丝毫客套,就像是老熟人一样随意交谈。
林选慢慢放下弓。
弯弓虚指,实际上是很不讲礼数的。
脾气暴躁点的,估计当场反目,直接拼个你死我活都有可能。
林选不是不懂这些,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只有一个目的,警告赵恒言。
此事过后,林选去了寒城,赵恒言作为谏言者,首功一件,而且打消了皇帝的猜忌,势必会得到重用。
此刻朝中,空出来两个丞相,相信很多人都看出来了,赵恒言将是下一个权倾朝野的大官。
这样一个人,全都是依靠“弄死”林选得来的权力。
林选当然要让对方也给他做点事。
至于做什么事,不用林选说,赵恒言心里和明镜似的。
两人距离拉近,林选站在车上,居高临下。
赵恒言仰头,注视过去。
四目相对,长久得沉默,周围人也感受到气氛不同寻常,定定看着这边两人。
直到后方马蹄声阵阵,林耿带着队伍已经快要来到近前了。
突然,赵恒言双膝一弯,对着林选直接跪拜。
“臣赵恒言参见选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就这一声,满场哗然。
即将权倾朝野的重臣,竟然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朝一个被皇帝定了“死”的废皇子行大礼。
更重要的是,还等着忠义王过来见证。
赵恒言想干什么?
马蹄声消失,林耿在不远处同样看着这一幕,惊愕万分。
赵恒言却不管别人,一头磕在地上。
“臣赵恒言必定不负殿下所托,竭尽全力护佑皇子府上下所有人安全,待殿下他日归来,臣定倾尽所有助殿下光振逸劳、统一南朝!若有誓言,臣万劫不复!”
赵恒言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
可每一句都是切切实实像一记重锤砸在人心口上。
你承诺保护皇子选的家眷也就算了,怎么还想着林选回来,想着他回来也就算了,还说什么光振逸劳,统一南朝?
你特么还不如直接说,殿下尽管去寒城发展,我在后方保护你家人,等你哪天回来造反,我倒头就拜,绝对忠心。
疯了吧?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现在都不避人了?
林选同样嘴角抽搐,刚才他想警告赵恒言,目的就是让赵恒言在皇城照顾一下钟翠薇、福伯那些人。
可他真没想过后面的事情。
赵恒言你是真狠啊,我自己都没考虑未来怎么样,你先给我安排好了。
林选纵身跳下车,伸手就把赵恒言给拉了起来。
“赵大人的心意,我领了。至于以后的事情,咱看情况再说。”
林选放下了架子。
赵恒言也就不端着了。
微微侧眼,看了看不远处的林耿,随即压低声音道:“殿下,臣这些年在吏部,没捞多少钱,也实在没什么特殊的权力,唯独一点,是交好了不少地方官吏。此去寒城路途遥远,臣早已书信几封,让人送去沿途各郡。这路上要是出现什么意外,那些人虽不敢违背圣意,帮助殿下。但也不会给殿下增添许多麻烦。”
赵恒言说得很明白。
但这次,林选是真的听不明白了。
他被发配寒城,皇帝是下了圣旨的,沿途各郡都收到消息,就是不准任何人接待林选。
遇到有城市的地方,任何人不准开城门,让林选绕道走。
如果实在避不开,必须从城内走,那也必须是迅速通过。
就一个意思,让林选不能好好休息,睡觉也要睡在野外,最好是在山里遇上野兽,直接被吃了,也省得折腾到寒城那么远的地方。
与其说,林耿这些人是护送林选,倒不如说这些人是跟着林选,看看林选怎么死的,好回去给皇上汇报。
就这样的圣旨发出去,沿途的城池早就做好准备了。
林选都未必能接触到那些郡守,甚至连城主都未必能见到,赵恒言这给各郡郡守写信的操作,意义在哪里?
他们估计巴不得林选绕开呢,又怎么会故意找他的麻烦?
赵恒言没解释,只是轻叹一声。
“殿下有万般优点,却唯独一样,太过仁慈。仁慈是好事,但要做帝王,这仁慈需用在万民身上,而非某几个人身上。希望此去寒城,殿下能将这仁慈转变,那时候再回来,才是真的完美!”
说完,他轻轻后退。
与此同时,林耿催马上前。
“今日尔等所做所未,待本王送下勇善王之后,必定回皇城上报陛下。为人臣子,食君俸禄,一个个却如此首鼠两端、阳奉阴违,简直……简直,愚蠢!”
林耿实在找不出词来形容了。
要是眼前一个两个的,他也就当场训斥,然后直接让人回去禀告皇上了。
可现在,朝堂里所有的掌权官员都在,这还怎么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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