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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红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无垠深海。

但自己明明从来没有到过海边。

从小到大,自己和姐姐所面对的,都是连绵的荒山。

姐姐名叫朱春,是个很好的人,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自己几乎是姐姐一手拉扯大的。

父亲……父亲是个很模糊的称呼。

除了每年过年的时候会回来一趟,拿走一些姐姐好不容易积攒的积蓄后,便没有任何其他的印象。

姐姐为了让自己能够吃饱穿暖,总是起早贪黑地劳作。

她太辛苦了。

好在命运多少是眷顾了一下她的。

姐姐十六岁那年,媒婆上门,说是村里一农户人家的儿子相中了她。

那农户人家也是个穷的,但农家嘛,只要有把子力气,除开荒年,是饿不死的。

姐姐答应了媒婆,但也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那就是要把朱红也带过去。

要知道,这世道,多了个人不仅仅是多了张嘴,但那农家还是答应了。

婚礼很简单,却也很热闹,但就在婚礼举办的时候,自己那个所谓的父亲回来了。

父亲大闹了姐姐的婚礼,最终,拿走了一些银子。

他回来,只是为了银子。

因为这件事,婆婆公公对姐姐多少是有些不待见的。

但姐姐长得不差,又吃得了苦,用别人的话来说,就是上的了厅堂,也下得了厨房,不仅负责了家里的伙食做饭,甚至能够下地耕种。

慢慢的,公公婆婆也稀罕上了这么个女婿。

那时候的朱红十四岁,不断有媒婆上门说亲,但都被姐姐一一拒绝了。

“小红,你长得比姐姐漂亮,可以不急着嫁人,再挑一挑。”

朱红知道姐姐的意思。

姐姐嫁人,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生活,她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嫁人之后,也要经历自己所承受的这种……苦难般的生活。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一切都会好的。

可姐姐十八岁那年,父亲回来了。

这次的父亲一反常态,不仅带回来了许多吃食,甚至还有城里的好酒。

听父亲说,他在城里挣了大钱,开了铺子,这次回来就是想接姐姐去看一看,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姐姐能够接手一间铺子。

一向垃圾的父亲,居然出息了?

朱红心里有些打鼓,有些怀疑,但她并没有说出来。

万一,父亲说的是真的呢,自己和姐姐真的可以进城生活呢?

父亲把姐姐接走了。

那段时间,包括姐姐的公公婆婆都在等姐姐的消息。

他们也在期盼着,能够跟着这位亲家沾沾光。

不久之后,父亲回来了,一个人回来的,只不过看起来腿有些瘸瘸的,状态不是很好。

“姐姐呢?姐姐去哪了?”朱红问。

父亲笑着摸她的头:“店里生意忙,姐姐正在照顾生意呢。”

农家没有怀疑父亲的话,因为他这次回来,带来了整整两斤猪肉。

两斤猪肉啊,这是任何一个农家想都不敢想的。

父亲的意思是,姐姐太想自己,希望将自己也带进城里。

姐姐的公公婆婆自然不反对,少了张嘴,家里的压力也会小很多。

朱红也期待着,期待着与姐姐见面。

但到了朔州城,等待她的却是另一个地狱。

父亲带她来到了一座破旧的宅子前,说是姐姐开的铺子。

然而,当朱红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门时,迎接她的并不是姐姐熟悉的面孔,而是一具冰冷的女尸。

朱红愣在原地,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那具女尸,姐姐,穿着那件鲜红的嫁衣,脸色惨白,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朱红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崩塌了,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但回应她的只有空旷宅子中的回声。

父亲突然变了脸色,凶狠地扑向朱红,想将她制服。

“你姐姐也是个夯祸,你姐姐也是个夯祸,就算是嫁给一个死人,又有什么不好,从此就是黄家的人,当黄家的人有什么不好。”

朱红虽然惊慌,但求生的本能让她奋力挣扎。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凄苦的命运为什么就不能放过自己和姐姐。

朱红不知道怎么就挣脱了父亲,从院子里跑了出来,跑出了京城,跑出了这个魔窟。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姐姐,你在天之灵,会保佑小红的吧。”

可朱红还是被黄家的家丁找到,开始了追逐。

“老大,都死了。”

阴极真神返回,刚刚他去查看了那些家丁的尸体,无一例外,都死的透彻。

至于朱春的尸体,已经被彻底镇压,此时安安静静趴在苏镜背上。

“这女孩怎么办?”阴极真神问道。

女孩不过十六岁,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却可以想象,经历了怎么样的苦难。

命运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苏镜低头:“既然醒了,就起来吧。”

躺在地上的朱红缓缓睁开眼:“可不可以,不要杀我……”

苏镜叹了口气,问道:“你和朱春,是什么关系?”

“姐姐?”朱红有些疑惑,她的思绪还没完全从刚才如梦的回忆中缓过来。

“原来是姐妹,那就说得通了。”

苏镜看着面前的女孩,扶了扶身后的女尸:“既然是朱春的妹妹,那就跟我一起,送她最后一程吧。”

朱红起初并没有明白苏镜的意思。

但当她又看向那个狰狞恐怖的女尸的时候,却感觉分外熟悉。

那种熟悉来自于血脉,来自于日日夜夜的相处,来自……一种情感上的羁绊。

朱红缓缓起身,近乎呢喃着:“姐姐?是姐姐?”

忽然,女孩就大声哭了起来,跌撞地抱住被水泡的有些肿大的女尸。

哭声响彻山野,像是时代的悲鸣。

人在时代洪流面前不过一缕细沙,任何一个波浪,都会粉身碎骨。

但我们总是不想当细沙的,我们总会在绝境的时候大声斥责不公的命运,去反抗,去追寻肉体或是心灵的自由。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走吧。”苏镜拍了拍朱红的肩膀。

就算是讲了这么多,终究无法做到漠然和无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