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祁风将蓝燚约在咖啡店的包间,玻璃罐里的咖啡豆在阳光下泛着油光,却驱不散两人之间的沉郁。
“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 蓝燚夹着烟的手指微颤,烟灰落在印着拿铁拉花的桌布上,“她的闪回症状很典型,必须介入认知行为治疗。”
任祁风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满心愧疚:"是我没保护好她......"
"这不是你的错。" 蓝燚拍了拍他的肩膀,"重要的是,现在你们要一起面对,医生我会给你们安排好的,不要太刻意,慢慢来!"
……
心理治疗进行到第八周时,甚珈祈终于在吃甜食的时候不觉得苦了。
这是一个重要的突破,意味着她内心深处的某种压抑正在逐渐消散。
任祁风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
他注意到甚珈祈用银叉挖起一块巧克力蛋糕,小心翼翼地送进嘴里。当奶油在舌尖化开的瞬间,她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满足的神情。
那一瞬间,任祁风看到她睫毛上沾着细碎的糖霜,宛如一只刚刚重新展开翅膀的蝴蝶,轻盈而美丽。
“尝尝看!好甜!”甚珈祈突然兴奋地叫起来,她将蛋糕递到任祁风嘴边,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任祁风微微一笑,顺从地尝了一口。
果然,很甜!
甚珈祈看着任祁风的反应,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似乎对自己能够品尝到甜味感到非常开心,这种简单的快乐让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轻松的氛围。
吃完蛋糕后,甚珈祈站起身来,走到洗手间门口等待任祁风。
在等待的过程中,她有些无聊,便开始四处走动。
洗手间门口的瓷砖光滑如镜,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她的倒影在瓷砖上摇晃着,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晃动。
忽然,甚珈祈的脑海中像是有一个声音在召唤着她,引导她走向栏杆旁边
。她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一些,喉咙也有些发干。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听从那个声音的指引,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到了栏杆旁边。
站在五楼商场的护栏下,甚珈祈俯瞰着下方的地面。
一开始,她只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和五颜六色的店铺招牌。但渐渐地,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周围的景象变得有些扭曲。
红色的血迹不知从何处蔓延开来,逐渐占据了她的整个视野。
甚珈祈就这样紧盯着一楼的地面,双手紧紧的抓住栏杆,呼吸急促了起来,就连身体也有些微微的抖动着,内心像是在做什么强烈的挣扎一样。
她在想:如果从这里跳下去,自己会不会死了!
如果从这里跳下去,自己会不会很痛!
如果……
任祁风冲过来时,她的指节已把栏杆攥得发白,瞳孔里倒映着一楼模糊的人群,像极了急救室外晃动的无影灯。
“我看见了一些场景,或者说是画面,鲜红的一片……”甚珈祈的声音在商场休息区的长椅上回荡着,仿佛带着一丝惊恐和迷茫。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还没有从那可怕的景象中回过神来。
任祁风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听着她的诉说,眉头微皱。
他伸出手,轻轻地替她擦掉嘴角的巧克力渍,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了她袖口藏着的新咬痕。那是昨夜他熟睡时,她躲在衣柜里留下的新印记,显然她又经历了一场痛苦的挣扎。
甚珈祈像是感受到了任祁风的目光,她的身体猛地一缩,将自己更深地埋进了他的怀里。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些许颤抖:“我不敢告诉你……”
任祁风抱紧了她,轻声安慰道:“没关系,你可以告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甚珈祈沉默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他们把孩子剖出来的时候,我还能感受得到……那种剧痛,就像是我的身体被撕裂了一样……我到现在还记得索玛的样子,她那么小,那么脆弱……我还记得联盟里那些无界人的嘴脸,他们是那么冷漠,那么无情……地下城的那些孩子,他们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我还记得赵俊业,他的眼神就像要把我吞噬掉一样……还有承欢、海尘、俊豪……他们每一个人我都记得……”
她的话语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从她口中涌出,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痛苦和哀伤。
任祁风静静地听着,他的心中充满了对甚珈祈的心疼和对那些人的愤恨。
“那些画面充斥着鲜血,每天都像是想要占据我的身体一样,撕扯着我的脑袋……我控制不住……”甚珈祈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耳语。
她的身体在任祁风的怀里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我现在没有能力和你们一起并肩;我也没有体力上前线,我没有办法只是现在的自己……站在高处的时候,我会不由自主地想象自己摔下去的场景!拿起菜刀时,脑海中竟然浮现出自己割脉的样子!就连路过马路,我都会想我什么时候可以被车撞死!怀孕的时候,我满心期待的都是希望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可是我自己却好像已经活够了,不想再继续这样痛苦地生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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