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瞬间,被固定在轿中的女子看到了闪身进来的桑吉悦。
她手脚被绑在棺材中,动弹不得,只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桑吉悦。
桑吉悦松了口气,她检查了面前人身体。
倒是没受伤。
棺材里不只有郑瑛,里面还躺着个没有点睛的纸人。
那纸人面中点着两坨极其明显的腮红,显得滑稽至极。
“师尊...”郑瑛声音极小。她不敢大声讲话:“他们要绑着我去成亲...”
桑吉悦看着郑瑛衣着大红喜袍,脸上也被施以同棺材里那纸人面上的妆容。
“你看清楚是谁了吗?”桑吉悦问。
郑瑛摇摇头,眸中满含泪光。
“我被蒙着眼睛,只听到几个男人在说还差三个...”
一听这话,桑吉悦的眼神立刻凝重起来,她盯着棺材里那没点睛的纸人,很利落的隔开自己指尖。
鲜红的血液涌现出来,桑吉悦眼睛都没眨一下,将指尖血抹在那个纸人眼上。
纸人吸收了那两滴精血,眼睛闪过红光。
桑吉悦收回手指,看着郑瑛被绑着的模样,道:“你先按照流程走,我去另一个方向。”
郑瑛还是有些害怕,有点不舍的点点头:“师尊,你一定要快些。”
白雾萦绕,桑吉悦就这样消失在轿中。
察觉到桑吉悦的气息微弱下来,郑瑛的眼神也瞬间黯淡下来。
她眸中的泪光消散,只余寒冷。
偏头一看,那刚点睛的纸人也正睁着红眼盯着她。
两人对视,郑瑛率先翻了个白眼扭回了头。
纸人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十分无辜的摇头晃脑。
郑瑛很不耐烦,她手脚被绑,只能拿头去顶顶那纸人。
“别动了,很烦。”
纸人果真停止了摇头,只目光死死的盯着郑瑛。
按照常理来说,一个人被这么个纸扎人死死盯着都会害怕,可郑瑛不按常理出牌。
这是她第二次经历这个故事了。
虽然师尊的决定与行为有些参差,可到底是按照她上辈子的轨迹行驶着。
接下来就是被强制押入大堂拜天地了。
郑瑛的恐惧早在上辈子见到师尊死状时便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那纸扎人身上沾染着桑吉悦的气息,郑瑛有些贪恋,在本就狭小闭塞的空间里又往纸人那里挤了挤。
直到鼻尖充满师尊的气息,郑瑛才满意的喃喃一句:“师尊好香。”
纸人呆愣住了,怀中靠着的郑瑛没有察觉,依旧靠着纸人。
纸人却没再动,仿若回到了之前没有灵魂的状态。
轿子在路上并不平稳,几次颠簸让郑瑛手腕绳子勒的更紧了。
纸扎人努力柔和着自己身子,好叫郑瑛靠着舒服些。
也不需要了,轿子停下了。
一阵阴风吹开轿帘,原本是白日的天空变作了黑日。
一个仿佛只有骨架的手伸了进来,那手的血管清晰的凸起,皮皱皱巴巴的附着在那骨架上面。
“新娘子,快下轿来见你的新郎官儿吧。”
那人的声音也十分老态,但不难听出是个女人。
郑瑛动了动身体,惊奇的发觉手脚绑着的绳子不知何时解开了。
轿前帘被一股无形的大力扯开,郑瑛的后背贴上了一个湿漉漉的手掌。
可下一瞬,那个手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纸扎人温暖的掌心。
纸扎人温暖?
郑瑛心下闪过丝奇怪,可眼下却也不能叫她细究。
那枯老的声音再度响起:“新娘子,该下轿了。”
这一次的语气对比起之前的更加阴冷,郑瑛蹙眉,只好小心的钻出轿子。
身后的纸扎人在她出轿那一刻便像被风吹起来一样,在空中摇晃两下后停在了郑瑛身后。
“喜婆子,新娘子人呢!误了吉时,老子要你好看!”
侧门处钻出个黑漆漆老汉儿,他手中拿着锄头,催促着那喜婆。
“就来了,就来了。”
喜婆很怕老汉,忙不迭的点头哈腰。
她本就瘦得只剩一具骷髅上黏着皮了,此番举动更是让郑瑛看清了那喜婆凸出的后脖。
郑瑛上辈子并没有见过这喜婆真容,只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湿手架着完成了所有仪式。
许是师尊的举动不同,于是乎改变了这故事的细微走向。
“新娘到!”
嘹亮的声音响彻在这个孤寂的黑色中。
那声音仿佛卡了小刀,听着十分刺耳,叫郑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