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联胜倒了。
曾经盘踞香港铜锣湾、旺角、深水埗的十二堂口,如今只剩下空荡的会所、锈蚀的关公像,和墙角斑驳的血迹。警方查封了三十七处据点,冻结资产超过二十亿港币。王振邦在逃亡途中于澳门被捕,靓坤在泰国被引渡回国,而周国栋,已正式被廉政公署起诉,面临终身监禁。
城市仿佛松了一口气。
媒体称这场“清影行动”为“香港警队史上最彻底的自我净化”。报纸头版刊登着林国南站在廉政公署门前的照片,标题写着:“卧底归来,英雄无名。”
可林国南知道,英雄从来不是他。
他只是个在黑暗中走得太久的人,终于看见了光——可那光,照不进他心里的某些角落。
他站在北角一栋旧楼的天台上,望着远处维多利亚港的夜景。海风拂面,带着咸腥与凉意。他手中握着一杯冷掉的茶,茶杯上还留着裂痕——那是三年前张永成送他的,从未换过。
手机震动。
陈志明来电。
“上头决定,给你恢复警籍,晋升为总督察,调任OCTB特别行动组主管。”陈志明声音里带着笑意,“你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穿警服了。”
林国南沉默片刻,轻声道:“我不会回去。”
“为什么?”陈志明声音提高,“你付出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现在胜利了,你却要走?”
“因为我不是为了胜利才留下来的。”林国南望着夜空,“我是为了真相。现在真相大白,我的任务,结束了。”
“可警队需要你!”陈志明几乎在吼,“我们刚清除了周国栋,可谁知道下一个‘影子’会不会出现?你走了,谁来守住这道防线?”
林国南闭上眼。
他想起张永成死前那晚,两人在警署天台喝酒。
“国南,”张永成说,“我们做警察的,不是为了抓多少贼,破多少案。我们是为了不让无辜的人,死得不明不白。”
他睁开眼,轻声道:“志明,我守过了。现在,该让别人来守了。”
电话那头,长久沉默。
最后,陈志明叹了口气:“你打算去哪儿?”
“不知道。”林国南微笑,“也许去内地走走,也许去东南亚。听说程志安在曼谷开了一家小茶馆,他说,茶比枪好。”
陈志明笑了:“那你记得替我带杯茶。”
“一定。”
电话挂断。
林国南将茶杯轻轻放在天台边缘,转身离去。
他知道,他再也回不去了。
不是回不去警队,而是回不去那个曾经相信“正义必胜”的自己。
他已见过太多黑暗——黑帮的残忍,警队的腐朽,人性的摇摆。他亲手将“影子”拉出,可他自己,也早已被影子吞噬。
他不再是那个可以挺直腰杆说“我是警察”的林国南。
他只能做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三天后,林国南出现在北角警署门口。
他穿着一件旧风衣,手里提着一个档案袋。
值班警员认出他,立刻起身:“林……林先生?”
“我来自首。”他声音平静。
警员愣住:“自首?您……您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林国南将档案袋放在桌上,“这里面,是我三年来以和联胜副龙头身份签署的所有命令、参与的所有行动、下达的所有刺杀令。”
他顿了顿:“我杀了十二个人。有些是该死的恶人,有些……也许不是。但无论如何,我动手了。我该为此负责。”
警员手抖:“您是英雄!您摧毁了和联胜,揭露了周国栋,您……”
“英雄不需要杀人。”林国南打断他,“警察也不该以黑制黑。我做了,所以我必须承担。”
他摘下随身的枪,放在桌上:“我自愿接受调查。无论判多少年,我都认。”
消息迅速传开。
陈志明赶来时,林国南已被戴上手铐,坐在审讯室里。
“你疯了?”陈志明冲进办公室,“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林国南看着他,“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你自首,等于承认你是黑帮头目!你三年的牺牲,全成了罪证!”
“可那本来就是事实。”林国南微笑,“我不是警察,卧底三年,我成了真正的黑帮。我下令杀人,我收受贿赂,我用暴力维持秩序。这些,都不能因为‘目的正义’就被原谅。”
“可你是为了正义!”陈志明怒吼。
“正义不该有污点。”林国南轻声说,“如果连我们都要用黑暗来守护光明,那光明,还值得守护吗?”
陈志明哑然。
他忽然明白——林国南不是在自毁,而是在完成救赎。
他不是为了逃避责任,而是为了承担。
林国南的案件,轰动全港。
媒体称其为“黑警归来案”。舆论两极分化:
有人痛骂他“伪君子”,说他“披着正义外衣行凶”;
也有人高呼“他是真英雄”,请愿要求特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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