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顺喜从廊下冲出来,手里的拂尘都歪了,他一边给侍卫使眼色,一边往沈婕妤身边凑,“您这是何苦……跟奴婢回偏殿去。”
“回偏殿?”沈婕妤转头看他,眼底的红血丝混着泪水,看着格外憔悴,“公公当我不知道?偏殿里等着我的,是那碗鹤顶红,还是三尺白绫?”
顺喜喉结滚了滚,压低声音:“娘娘,您这不是叫奴婢为难吗?禁军兄弟也是奉命行事,您若在这儿闹起来,谁都担待不起啊!”
沈婕妤的目光扫过侍卫紧绷的脸,忽然想起王鹦鹉。那小宫女此刻该躲在后窗下了吧?她咬了咬下唇,终究是赌了——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赌一份同为母亲的怜爱。
沈婕妤她望着顺喜,眼底的慌乱褪去些,反倒生出股破釜沉舟的平静:“公公,本宫不过是说错了几句话,惹得陛下动怒,心里委屈,想来先皇后殿前提提旧事,求她在天有灵,保佑荣期平安罢了,这也是本宫这个做阿母最后的心愿。
顺喜听得心头发酸,却只能叹气:“娘娘,主上正在气头上。您偏生跑到显阳殿来,这儿是先皇后这..”
“文元皇后在世时最是公正,沈婕妤她忽然跪下去,额头抵着湿冷的门槛:“今日无罪就死,文元皇后若有灵,当知道!我沈氏若有半句虚言,就让天雷劈了我!只求您显灵,让陛下信我一回。!”
自皇后崩后门窗便一直关闭着。顺喜知道这也是沈婕妤的最后挣扎。
后窗下,王鹦鹉死死攥着窗棂,指节白得像雪。她扒着窗子缝往外看,正见沈婕妤嘴里还在喊“皇后娘娘救命”,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放开我!我要见皇后娘娘!你们这群人,拦着本宫是什么意思——!”
沈婕妤尖利的哭喊像淬了冰的针,混着侍卫粗嘎的呵斥,王鹦鹉浑身猛地一颤,手里攥着的素色帕子“啪嗒”掉在地上。她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往墙角缩去,后背“咚”一声撞在堆着的旧屏风上,屏风上蒙着的灰簌簌落下来。
“欺君之罪……欺君之罪……”
这四个字像带了钩子,在她脑子里反复搅动,搅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鼻尖突然涌上一股熟悉的酸意,她下意识地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像沈婕妤那样哭出声来——可牙齿抖得太厉害,下唇很快就被硌出了红痕。
王鹦鹉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得她打了个哆嗦。可外面沈婕妤的哭喊还在继续,一声声“皇后娘娘”像重锤敲在她心上。
“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文元皇后呀。”
沈婕妤的哭喊像被水泡透的棉絮,又沉又闷地堵在窗纸外头,带着哭腔的哀求一字字往王鹦鹉耳朵里钻:“皇后娘娘……妾真的冤枉啊……求您开开眼吧,看在往日姐妹情分上,救救妾这一回……”
王鹦鹉蜷在屏风后头,后背紧紧抵着冰凉的墙壁,膝盖几乎要顶到下巴。她的牙齿打着颤,咯咯的轻响在这静得发慌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不是我……我不是……”她把脸埋在膝头,声音被布料闷得含糊,可那股子恐惧却像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汗,把贴身的中衣都浸得发潮。
“求您了……”沈婕妤的声音弱了下去,带着哭腔的呜咽像猫爪子挠着心,“荣期还小……要是妾死了,她可怎么活啊……皇后娘娘……”
能……不能这样……”她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念头疯长着,压过了所有的恐惧。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腿软得像踩在棉花上,每走一步都像要摔下去。手指触到窗栓时,她才发现自己在抖,抖得连那根小小的木头都捏不住。
沈婕妤被两个侍卫架着胳膊,头发散乱,钗子掉了一支,看见窗边的人影时,她猛地瞪大了眼,哭声卡在喉咙里,只剩下嗬嗬的抽气声。
职掌的太监顺喜目睹这一幕后,心头猛地一震,仿若五雷轰顶。惊愕之色瞬间蔓延开来,瞪大的双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莫非真是皇后娘娘的旨意?皇后娘娘要为沈婕妤昭雪?”顺喜心中这般想着,惊惧与敬畏交织的情绪在他心头翻涌,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沈婕妤此时也瞧见了顺喜,她知晓是那个勇敢的小宫女救了自己,感激之情从内心深处如泉水般喷涌而出,瞬间盈满了她的眼眶。她缓缓转头,目光落在顺喜身上,带着几分哀求与希冀,柔声说道:“公公啊,您也瞧见了,先皇后娘娘定然知晓我是被冤枉的呀。您也知道,主上对先皇后娘娘那是敬重至极,若您能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通融一二,为我向皇上求求情,那我沈氏便是再生也要感念您的恩德哪。公公,求您了!”
沈婕妤一边说着,一边微微屈膝,行了个礼,那姿态既恭敬又带着几分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惜。
顺喜见状,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他赶忙上前一步,双手微微颤抖着摆了摆,说道:“沈婕妤莫要如此,奴婢这就去禀告皇上,定当将此事原原本本告知主上,求皇上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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