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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星隐一贯是个爱憎分明的人,自个儿的救命恩人自然是要好生对待的,以至于那曾亭雪被徐星隐的热情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进了殿中,傅姑姑就让宫女们侍候着两位姑娘分开沐浴打扮。

因着傅姑姑早已备好了衣物,徐星隐也就没让丹桂多跑一趟去取衣物,等傅姑姑领着宫人将衣物送进门儿后,徐星隐便有些后悔起了自己方才的决定。

徐星隐生自名门望族,自诩也见过不少好东西,傅姑姑送来的这身衣裳,的确是有些贵重过头了!

这身儿衣物看着虽然低调,但从衣物用料、刺绣所用丝线到上头镶嵌的宝石、东珠,无一不是名贵之物!

这是一身衣裳吗?

这是一箱黄金啊!

傅姑姑却似半点没觉得不妥似的,又从宫女手中接过另一托盘放在了徐星隐面前。

“方才奴婢瞧着徐七小姐先前那套首饰已经不全了,故而送了套与之相称的首饰,徐七姑娘莫要嫌弃。”

“不不不。”

徐星隐连忙摆手,“傅姑姑,这些太过贵重,臣女受不起如此厚待,还望傅姑姑收回,我会着丫鬟去取我自个儿带来的物件的。”

“徐七小姐切莫推辞,这可是我们太子殿下的一番心意。”

说罢这句,傅姑姑还冲外头扬了扬下巴,“咱们太子殿下,可还在外头等您呢。”

随后,傅姑姑略一颔首,便有一群宫女凑了过来七手八脚地侍候徐星隐更衣、梳发,将徐星隐余下的困惑悉数堵在了嗓子眼。

徐星隐收拾妥当被推到景止尘面前时,景止尘正拿着卷书在看。

许是徐星隐的到来滋扰到了景止尘,他抬起头来正好撞上徐星隐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徐星隐还是第一次瞧见景止尘穿太子朝服。

雕鹤金冠束发,玄黑色锦袍上绣着张牙舞爪的瑞兽,那是太子的象征,也是无上的荣耀。

景止尘的目光落在徐星隐那身衣物上,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

时光好似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夏夜,明贞皇后就穿着这身衣物坐在凤鸣宫里的大槐树下,抱着小小的他温柔的念着那本儿故事书。

徐星隐被景止尘打量得有些不自在,轻声唤了句“太子殿下”,而后又似想起什么般补了一个福身礼。

“嗯。”景止尘收回视线,点头应了声。

“殿下可是有事找我?”

“这身儿衣服……”

徐星隐难得羞赮地扯了扯裙裾,刚想要说“我很喜欢,谢谢”之类的话,便听景止尘半途截去了话头。

“不必言谢,回头洗干净了送回东府就是。”

还要还?

徐星隐倒真是头一遭听说,送女孩子东西回头还得原封不动还回去的道理。

不愧是太子啊,想法就是与他们这些凡人不一样。

“……”

徐星隐真是使劲掐住了手,才没露出震惊的神色来,随之挤出一抹笑容问:“那殿下找我可还有旁的事情?”

“嗯。”

景止尘顿了顿,目光如炬地看向徐星隐,让人下意识便觉得接下来他的话万分重要。“我有话要与你说。”

“殿下请讲。”

“田子涛的案子,你莫要再查了。”

徐星隐闻言一愣,光是景止尘知晓她查案一事已是蹊跷,如今还这般严肃的警告于她,这事儿不管怎么来看,都是蹊跷。

“殿下这是何意?为何查不得。”

“慧极必伤,徐七小姐还是莫要知道那么多的好。”

徐星隐一愣,刚想接话就听见曾亭雪收拾规整走了出来。

景止尘也不再停留,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走了。

收拾妥当,徐星隐她们也不好多留,与傅姑姑道过谢意便一道往回走去。

徐星隐满腹心事的回到品茶会时,徐宛婕正惴惴不安地坐在陈氏身旁,瞧见徐星隐没事儿陈氏悬着的心也就落定了。

借着徐星隐身子不适的缘故,起身与小卢后作了别。

小卢后倒也没为难于她们,关切了几句便放她们离去了。

回到国公府,陈氏便立马安排人将徐星隐送回了辰光院,自己则扭头去了徐老夫人的福宁院。

徐星隐知道,陈氏这是为了保护自己,因此也是老老实实地“养”起了身子,并不过多干涉陈氏的决定。

第二日,府中便传出了徐宛婕迫害府中嫡出小姐,且不知悔改当堂顶撞主母,被徐老夫人做主送去乡下别院的消息。

但凡世家小姐,被送去乡下别院的都是犯了大错的,于家族而言,多半是以废子处之。

若是府中主母良善,再归京之时便是其出嫁之日,若是主母记仇些,怕是就只能在别院度过余生了。

这头丹桂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府中的消息,那头徐星隐听着听着便已出了神,半晌后才轻声道了句:

“我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

“何来蹊跷?”这话,丹枫是第一个不服气的,“那六小姐惯常与小姐不合,这次定是被夫人罚后心存怨怼!”

“她是不喜欢我,若能借得旁人东风,落井下石的事儿她没少干,但却从来也没有胆子单独与我作对。这次,你不觉得徐宛婕的行为太过激进了吗?就像是……”

徐星隐停顿了片刻,“受了什么刺激似的?”

“她能受什么刺激?就算要受也那是自己给自己刺激!鸠占鹊巢之辈还倒打一耙,奴婢活了这小半辈子还是头一遭瞧见如此不要脸的人!”

“呀,咱们丹枫也是会说成语的文化人了!”丹樱笑着打趣。

徐星隐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心情一好便不愿为此再费神。

“罢了,既无证据多疑也费心神,就此作罢吧。”

丹樱笑着应了声“是”,接着又问。

“小姐既然觉得此事或有蹊跷,可要去为六小姐求个情?如此还能得个大度之名呢!”

“不去。”

徐星隐回答得半分犹豫都无。

“不管她是不是为人所利用,她差点要了我的命都是事实,心中若无恶念,旁人如何利用都无益。居心不良,放在身边总是个祸害,倒不如趁早清理出去得好。况且,我向来是不在意这些虚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