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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未来姑爷在这儿,陈氏总也不能太过失态,是以重新坐回位置依着习俗又训诫了徐星隐几句话,便将徐朝戈唤了进屋。

按照礼制,作为嫡兄的徐朝戈是要将徐星隐送上花轿的。

徐朝戈背着徐星隐出门,这条他嫌弃了十几载漫长的路,头一遭让他觉得如此的短暂。

徘徊几番,徐朝戈终是斟酌着开口道:

“一个人在宫里,切勿委屈了自己。如果太子欺负你,你便写信回来,我和母亲会想办法的。”

难得徐朝戈如此和颜悦色的说话,徐星隐也不愿叫气氛太过沉重,便玩笑似的应了一句:

“人家可是太子,小心治你个不敬……”

徐星隐话还未说完,便听见徐朝戈掷地有声的回应声。

“那也不怕!”

徐朝戈这句说罢,兄妹两个都默了片刻,徐星隐轻轻拢了拢环在徐朝戈脖子上的手,低声道了句:

“谢谢哥哥。”

兄妹两人在一并喜婆婢子的簇拥之下终于出了国公府的大门,景止尘方才刻意落后了一小段距离让兄妹两个说说体己话。

此刻才不疾不徐地跟着迈出大门,对着徐朝戈礼貌地微微颔首。

“多谢朝戈兄。”

按照年龄来算,景止尘是比徐朝戈兄妹大的。

如今景止尘唤他一声“兄”,可见是随了未来妻子的辈分,也算是给足了徐朝戈颜面。

可还沉浸在不舍之情中的徐朝戈却并未意识到这一点,只毫不客气地点点头,便依依不舍地将徐星隐交给了景止尘。

景止尘伸手抱过徐星隐,正要往花轿里送,就见徐朝戈单手扯着喜服云袖子的下摆。

徐星隐没说话,景止尘只当她舍不得,便收回视线没言语。

太子殿下都未曾说什么,一旁的喜婆劳什子的更不敢多言。

最后还是徐朝戈自觉不妥,这才松了手,低声与景止尘说了句:

“日后,家妹还望殿下多加照拂了。”

“自当如此。”

景止尘轻声应了声,又对着徐朝戈客套地笑笑便掀袍上马,礼官见状高呼。

“起轿咯!”

迎亲的仪驾一路敲敲打打地入了宫,徐星隐在一众宫人的搀扶之下,一连几个时辰,她都只能瞧见脚底下那一片片光洁的地板。

一行人停在了玉和殿前头,延宁帝与小卢后双双端坐在殿庭处。

从这里通向殿庭的阶梯是通往权利的象征,宫人们是不能继续往前侍候了。

景止尘侧身主动拉住了她的手,徐星隐一愣下意识往回缩了缩,却见那人握得更紧了些。

“接下来的路,就得我们自己走了。”

景止尘一语双关,叫徐星隐的心跳都蓦然停了几拍。

是了,当她做出那个决定时,她就注定应与景止尘同行。

未来的路,他们只能自己走。

她早已没了退路,唯一能够信赖的也只有眼前这双骨节分明的手。

“好。”

徐星隐回握住了景止尘的手,轻轻应道。

两人手握着手,一同迈上阶梯。

礼服长长的下摆蜿蜒而下,精致的龙凤绣纹在汉白玉之城的台阶上交缠在一起,就像他们的命运一般,在这一刻注定成为彼此一生的痴缠。

待有惊无险地完成了繁琐的婚礼流程,徐星隐已经累得与快睁不开眼了。

回到东宫,两人又在一大帮子喜婆宫女的注视下完成了繁琐的流程,礼官这才欢天喜地的唱着喜词儿并一帮子宫女退了下去。

徐星隐眼巴巴地目送她们离开,刚松口气就见景止尘突然起身上前两步,张开手跟个木头人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做什么?”

秉持着不懂就问的良好美德,徐星隐好奇开口。

“怎么?国公府没教过太子妃如何侍候夫君?”

景止尘扭过头看着满脸茫然的徐星隐,竟是被她气笑了。

“给本宫更衣。”

“太子殿下没长手?”

徐星隐挑眉,就差没在脸上写鄙夷二字了。

“不好意思,国公府可没有这样的规矩。”

“侍候夫君,乃妻子本分。”

景止尘仍是保持那个姿势,一副“本宫何须长手”的嚣张模样。

“呵。”

徐星隐轻笑一声,也懒得摆劳什子姿态,将裙裾一掀脱了鞋就盘腿坐在床榻上。

“殿下怕是记岔了,你我这桩婚事乃是各取所需,你要保下这太子妃之位,而我要借此调查镇南将军府一事。既非真正的夫妇,又何谈侍候?”

瞧瞧,徐星隐说话这理直气壮的模样,倒是叫景止尘都差点信了。

“的确是本宫记岔了,原来太子妃竟不是有求于本宫才嫁来东宫的。”

“……”

被戳到痛脚的徐星隐气鼓鼓地回道:“是了!若不是殿下心善,我还真没这等做太子妃的福气!不过殿下大可放心,小女子定当努力还清债务,早日与殿下和!离!”

“太子妃不说,本宫倒是差些忘了,既然太子妃如此上心,本宫也不好懈怠。”

最后那“和离”两个字儿似重锤一般击在耳畔,叫景止尘心里有些不悦,气不顺地唤了人进来吩咐道。

“送些文房四宝进来,本宫今晚要与太子妃好生算、算、账。”

是以,太子与太子妃的洞房花烛夜,就算了小半夜的账本儿。

景止尘写了一张长长的单子,除了先前弄坏衣物和灰市的一万五千两,还有后来一些杂七杂八的欠款,抹去零头合计一万五千三百两。

“哼!”

一看这账徐星隐越发气了,是以后半夜也没睡好。

满脑子都是骂景止尘的话,这厮可真是好记性啊,连几两银子的饭钱都要与她算得清清楚楚!

倒是景止尘,瞧见徐星隐气不顺很是开怀,一个人霸占着喜床睡得很是香甜。

第二日,徐星隐是在礼官恭敬地请安声中醒来的,以手掩唇,一个哈欠还未打出来就被坐在床边儿只着中衣的景止尘吓得憋了回去。

小姑娘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大惊失色地指着景止尘话还未出口,就被那人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太子妃是准备让大家都瞧见你粗犷的睡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