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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止尘的决定,徐星隐总归不好置喙,也未询问原由便应了下来。

五日后,大部队准时出发。

除了普通的随行侍卫外,景止尘将黑虎骑和暗卫一半的人拨给了徐星隐。

除此之外,还将锦衣卫整队人全部留给了徐星隐。

寻常来讲,若是从江南北上,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从绪州走。

绪州至京城一路多为官道,人不受罪景致也好些。

豫州那边天气恶劣,路又绕,少有人会选这条路。

不过景止尘若是要去沧州,从豫州走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绪州这条路的景致的确不错,一路上走得也颇为顺利,徐星隐谨记景止尘和陈老夫人的叮咛,一路上都未曾主动与陈家诸人接触过。

倒是锦衣卫的领队陆煦,对陈家诸人颇为关注,知道陆煦与镇南将军府关系的总是要赞他一句“仗义”,不晓得的说话就没那么好听了。

“你们瞧瞧,这小陆大人年纪尚轻官职却不低,定是个靠着溜须拍马上位的,这不,如今就是冲着太子妃去讨好陈家人呢!”

若是以往,陆煦听到这些话定是要动手收拾人的。

可如今不晓得是被官场磨平了棱角,还是叫“太子妃”三个字儿刺中了心房,他竟是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全当是未曾听见他人的流言蜚语,转身离去。

陆煦的放任,叫流言愈演愈烈,很快便传进了徐星隐的耳朵。

素来脾气甚好的太子妃发了火,命随行人员不得妄议,而后又杀鸡儆猴地抓了两个人打了一通板子,这才叫众人不敢再胡言。

徐星隐气得不轻,丹枫嘴笨也不晓得如何安抚她,倒是梅含萱在空白的册子上写了句话递过来。

“太子妃快看,窗外的景色很美。”

梅含萱的右手受了伤,执不得笔,因此这字儿是用左手写的,歪歪扭扭的,算不上好看。

但见她有这份心,徐星隐也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掀开车帘望了眼窗外的景致。

这个时节的江南刚刚入冬,褪去了万紫千红的璀璨,路上独留下两排枯黄的树木,在淅淅沥沥的冬雨里染上了几分清新。

虽不及春日的活泼,却也别有一番意趣。

徐星隐看着外面笑了笑,只道:“江南殊气候,冬雨作春寒。”

见徐星隐比方才情绪好了许多,梅含萱也就放了心,又乐滋滋地写了话递过来:

“太子妃好文采。”

徐星隐只当梅含萱是在逗自己开心,也未曾多想,倒是一旁的梅含蕊脸色有些不好,帮梅含萱解释道。

“姐姐的意思是,太子妃博学多才,开口便是引经据典。”

梅含蕊这般急切,倒叫徐星隐有些莫名。

梅含蕊这一路都有些怪怪的,徐星隐想着约莫是因为近乡情怯也未多想,如今瞧着便越发奇怪了。

许是瞧着徐星隐神色中多了几分狐疑,梅含萱再次递了话过来。

“再过几日,就要到凉县了吧?”

徐星隐看了眼手中的地图点点头,“是啊,快到了。”

凉县是梅含萱姐妹的家乡,到了那里,徐星隐会派人将她们送回家中,这机缘巧合下的宴席也就散了。

“太子妃住在哪里?”

梅含萱闻言皱了皱眉,写了句话递过来后又觉不妥,扯回册子又补了句。

“待我家中的母鸡下了蛋,或是在山上猎得了野味,想托人给您送些去。”

梅含萱淳朴的话叫徐星隐觉得鼻尖有些酸酸的,梅含萱这样好的姑娘,不该吃那般多的苦才是。

“城北东府。”

想想,徐星隐又补充道:“若是寻不着,京城里随意打听下,大家应当都是知晓的。”

梅含萱点点头,老老实实地将徐星隐说的地址记在了册子上,模样十分认真。

徐星隐将视线从纸面上收回,轻声问梅含萱。

“待到回家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笨,如今又说不得话,怕是也寻不着什么活计。我想着回去后便老老实实当我的庄家女,养鸡种田,攒些钱财给爹娘买好吃的,再攒些钱送含蕊出嫁。”

“你自己呢?”

“能陪在阿爹阿娘身边,能瞧见含蕊嫁夫生子,这便是我最大的福分了。”

徐星隐也不晓得该如何安慰梅含萱,只拉了拉梅含萱的手道。

“日后若有什么难处,也可往东府递个信儿。”

梅含萱笑笑,正欲写字就听见有什么东西“咚”的一声撞在车璧上,车厢里众人因这突如其来的变动七歪八倒地撞上了车璧。

来不及呼疼,就听外头嘈杂的打斗声愈来愈近。

被撞得七荤八素的徐星隐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想掀开窗帘看看外头是何情形,便有人快步逼近马车,利刃斩开车门,一把锋利的长剑就刺了过来。

前一瞬还呆愣在原地的梅含萱,下意识伸手去拦那剑,蒙面人见状刀锋微转,整个没入了梅含萱的胸膛。

鲜红的血,带着温热的气息溅了徐星隐满脸。

来不及惊慌,黑衣人的剑便已再度袭来,徐星隐一把扯住梅含蕊往旁侧一倒,堪堪避过了黑衣人的袭击。

待黑衣人还欲再刺,已有人高呼着“保护太子妃”冲了过来。

徐星隐知道,眼下已不能继续待在马车里,唤了丹枫和梅含蕊一道,扶着梅含萱下了马车,闪身躲在了一旁的巨石后。

徐星隐很清楚,她们不会武功,出去只会成为大家的负担,保护好自己便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

此时,外头已是一片血色。

目之所及,皆是残破的尸体和冷冽的刀光剑影,凄厉的喊杀声此起彼伏,远处的山坡上是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漫天的箭矢穿过雨幕呼啸而来,没入了那些将士的身躯,扬起一片血色迷雾。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随行队伍死伤惨重,眼下便已折损了泰半。

“陈家军请战!”

嘈杂的喊杀声中,陈韫伯沉稳的高呼显得越发突兀。

陈家诸人,乃是嫌疑犯,纵使太子特许其不必乘囚车入京,关押他们的也是特制的马车,外面上着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