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刘德刚起来没多久,王道就来禀报,有一位侍中送来了一封信。
刘德将信拿过来,此时的信件大部分是写在竹简上的,偶尔会有人用帛布传递,但那是败家子暴发户的行为,一般贵族是不会那样做的。
这封没有署名的信笺也是一样,写在竹简之上,不过为了防止被人偷看,外面封了上了蜜蜡。
刘德将蜜蜡烧化,然后打开竹简,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
“右贤王死了?”刘德看完以后脸上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容:“真是太好了!”
这封信是袁盎写来的,上面就一句话:春,右贤王暴毙,单于立其子为左谷蠡王,贬中行说于北海。
内容虽然简短,但透露的信息却是无比丰富的。
刘德知道,匈奴史上最英明的单于老上稽粥单于已经在五年前死了,现在的单于名曰军臣,是老上稽粥单于的长子。
在未来,这位军臣单于的种种所作所为,简直可以被授予大汉之友的荣誉称号了。
他锐意西进,几乎将匈奴帝国的所有力量都投入到了对西方的征服之中,对汉室执行和平友好的政策,使得汉家边关连续十七年没有遭到大规模的侵略,让汉家天子可以从容的整顿军备,扩大养马场。
吴楚七国之乱前,汉家天子的牧场里只有不到十万匹可用的战马,但到元光元年,汉家天子的牧场里的战马数量超过了六十万匹,已经具备了远征大漠,与匈奴骑兵进行角逐的资格。
前世之时,刘德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何在便宜老爹登基的当年,匈奴骑兵还长驱直入,深入代地,入侵燕幽,掠杀了数万边民,可仅仅隔了一年多,当吴楚七国之乱爆发时,匈奴人却无动于衷,甚至连半个骑兵都没靠近过长城。
刘德当然不会傻到相信是因为便宜老爹的和亲政策喂饱了匈奴人。
现在,随着袁盎传递来的这个信息,一切谜团都解开了。
毫无疑问,匈奴人在今年再一次习惯性的内讧了。
主张对汉地进行侵略和骚扰的右贤王派系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其首领右贤王甚至暴毙于单于庭,鼓吹进攻汉地的中行说被贬斥到了北海。
想要弄清楚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情,首先就要清楚匈奴人的过去。
当年,强大不可一世的秦帝国崩溃在农民起义的浪潮之中,原本奉秦始皇之命驻扎在河套地区,监视和打击匈奴、东胡等诸游牧民族的秦国长城军团也覆灭在了巨鹿之战。
整个北方草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真空地带。
匈奴人趁势而起,抢占了秦军留下来的地盘、营地和草场,然后在冒顿单于的率领下,击败了东胡,取得了草原的霸主地位。经过冒顿、老上两代单于的努力,匈奴帝国的疆域前所未有的膨胀起来,从汉地的长城一直到遥远的西域,匈奴人建立起了一个幅员上万里的庞大帝国。
很显然,以匈奴人的文明程度和政治水平,是不可能有效的统治如此庞大的地盘的。
于是,在老上单于统治时期,匈奴人确定了一个类似后世老毛子的双头鹰战略。
设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等。
带左的向西方扩张,带右的向汉地渗透。
而匈奴传统,以左为尊,匈奴左贤王既是负责对西方扩张的首领,同时也是继承人。
毫无疑问,军臣单于在老上单于统治时期应该就是匈奴的左贤王。
而刘德记得汉室的宫廷史官记载着一个事情:明年,单于遗汉书曰:天所立匈奴大单于敬问皇帝无恙。前时皇帝言和亲事,称书意,**。汉边吏侵侮右贤王,右贤王不请,听后义卢候难氏等计,与汉吏相距,绝二主之约,离兄弟之亲。皇帝让书再至,发以书报,不来,汉使不至,汉以其故不和,邻国不附。今以小吏之败约故,罚右贤王,使之西求月氏击之。以天之福,吏卒良,马强力,以夷灭月氏,尽斩杀降下。定楼兰、乌孙、呼揭及其旁三十六国,尽以为匈奴,诸引弓之民,并为一家……
这是太宗孝文皇帝六年时匈奴老上单于写来的国书中的内容。
刘德为了避免自己记错,特意去了趟石渠阁,从史官哪里调阅出了国书原本,确认无疑。
这是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情。
在这国书上,匈奴单于趾高气扬不可一世,但其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却是原本应该负责汉地攻防的右贤王因为私自进攻汉地,被匈奴单于调去西边了,还势如破竹的功灭了月氏,平定了西域,让西域三十六国尽数臣服在匈奴的马刀之下。
那么,刘德立刻就想到了。
右贤王如此牛逼,身为太子的左贤王是怎么想的?刘德觉得就是换了自己,肯定也很不舒服,甚至会在暗地里画圈圈诅咒右贤王。
现在事实告诉了刘德,左贤王军臣一定是恨的牙咬咬!
这不,上台才不过五年,就秋后算账了,对右贤王的势力进行了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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