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牛眯着眼没吭声，但攥着窝头的手已经暴起青筋。老三李铁栓最暴躁，直接站起来就要冲过去，被李铁牛一把拽住。
"别冲动，"李铁牛压低声音，"爹现在拿他当宝，咱不能硬来。"
棒梗走近了，瞥见三兄弟阴沉的脸，故意提高嗓门："麻丫，把水壶给我。"
麻丫赶紧放下锄头，从怀里掏出捂得温热的水壶递过去。她手心磨出的血泡还没消，指缝里全是泥。
李铁栓实在忍不住了："贾梗，你自己没长手？锄头不扛水壶不拿，你是来当少爷的？"
棒梗不慌不忙地灌了口水，咧嘴一笑："三哥，这话说的，我这不是腰疼嘛。昨儿个进山给柳絮摘野果子，闪着了。"
"放屁！"李铁柱腾地站起来，"你昨天明明在屯口跟刘二牛打牌！"
麻丫慌忙挡在中间："二哥，当家的真进山了，还、还给我摘了山丁子......"
李铁牛看着妹妹急得通红的脸，心里跟刀绞似的。他记得麻丫小时候多泼辣啊，上山能撵兔子，下河敢摸鲶鱼，现在怎么被这王八蛋拿捏成这样？
"麻丫，"李铁牛强压着火气，"爹让你晌午回去一趟，说想柳絮了。"
等麻丫匆匆走远，李铁牛一把揪住棒梗的衣领："姓贾的，别以为我们老李家好糊弄！再让我看见你欺负我妹......"
"大哥！"棒梗突然变了脸，一副委屈相，"天地良心啊！我疼麻丫还来不及呢！"他压低声音，"您不知道，麻丫夜里总做噩梦，非得抱着我才睡得着。我这不也是怕她累着嘛......"
三兄弟被这不要脸的话震住了。李铁栓气得直哆嗦："你、你......"
记分员老赵远远喊了一嗓子："干活了！磨蹭啥呢！"
棒梗趁机溜走，临走还不忘顺走麻丫落下的水壶。李铁牛盯着他的背影，突然说："今晚我去找爹。"
晚饭后，李铁牛蹲在门槛上闷头抽烟。李队长抱着柳絮逗弄，小丫头咯咯笑着抓外公的胡子。
"爹，"李铁牛终于开口，"贾梗那小子......"
"知道你要说啥，"李队长头也不抬，"不就是嫌他干活少嘛。人家北京来的知青，能安心在咱屯落户就不错了！"
李铁牛急了："可他让麻丫......"
"你懂个屁！"李队长突然瞪眼，"你是麻丫？再说了，人家北京还总寄钱寄东西来，换别的知青谁管你死活？"
里屋，棒梗贴在门板上偷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早就摸透了李队长的软肋——老爷子把女儿和外孙女当命根子，自己现在只要拿住麻丫万事无忧。
第二天麻丫发高烧，实在起不来炕。棒梗也没出工，美其名曰在家照顾麻丫，虽然他一天什么都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