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这石头……怎么卖？”
陆珩渊的嗓子干得冒烟，他把封月往怀里又揽了揽，挡住周围那些看热闹的视线。
他的脸颊滚烫，不是因为日晒，而是因为羞窘。
他一个大男人，被一群人围着，就因为他养的“猫”对着一块破石头不肯撒手。
摊主是个精瘦的汉子，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陆珩渊这一身洗得发白的工装，还有那辆破旧的二八大杠，撇了撇嘴。
“卖？这玩意儿就是我从山脚下拉回来垫桌脚的废料，你要它干什么？”他故意拔高了音量，引得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哄笑。
“哈哈，人家小猫喜欢，你就卖给他呗！”
“就是，给猫磨爪子嘛！老陆，你家这猫品味独特啊！”
陆珩渊不理会那些刺耳的调侃，他只是盯着摊主，又重复了一遍：“你说个价。”
他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带着月饼离开。
他可以被人嘲笑，但他见不得别人说月饼半句不好。
摊主看他这副认真的样子，乐了。
他伸出五个手指头，在陆珩渊面前晃了晃。
“五十块！看你也不容易，拿走！正好回家给你家这只‘宝贝猫’当个新窝！”
五十块。
陆珩渊的心抽了一下。
这几乎是他几天的伙食钱。
他口袋里揣着这个月省吃俭用剩下的钱，每一分都有用处。
可他看着怀里还在固执地用小爪子扒拉着石头的封月，又看了看摊主那张充满戏谑的脸，最后还是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几张皱巴巴的票子。
他点了五十块钱，递了过去。
“好！爽快！”摊主接过钱，笑得更开心了，“哎，我说小兄弟，看你这么宝贝这块石头，我今天心情好，免费给你解开看看！也让大伙儿都开开眼，瞧瞧这只‘宝贝猫’到底相中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宝贝！”
他朝周围的人群挤了挤眼睛，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要当众羞辱陆珩渊。
“对啊！解开看看！”
“说不定里面真能出绿呢！”一个闲汉高声起哄，引来又一阵大笑。
“不用了！”陆珩渊只想抱着石头赶紧走，“我就是……买回去给它玩的。”
“别啊！来都来了，费什么事！”摊主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他一把拽过那块石头，拖着就往几步外的解石机走，“我这机器开着也是开着，不费电！来来来，让大家见识见识！”
陆珩渊被推搡着跟了过去，他把封月紧紧抱在怀里，男人的身体绷成了一块铁板。
他已经能预想到，等这块石头被切开，露出里面灰白色的石料时，周围会爆发出怎样刺耳的嘲笑。
“嗡……”
刺耳的电锯声响起，切割轮高速旋转起来。
摊主熟练地将那块废料固定好，扶着操作杆，对准石头中间画好的一条线，用力压了下去。
“滋啦——”
火星四溅，白色的石粉弥漫开来。
切割轮一点点深入石壳，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脸上挂着看好戏的笑容。
陆珩渊别过头，不忍心再看。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那阵压倒一切的哄笑声，消失了。
整个嘈杂的玉石市场，在这一瞬间安静得可怕，只剩下解石机还在徒劳地嗡嗡作响。
陆珩渊僵硬地转回头。
他看见，随着石料被切开一道越来越深的口子，一抹浓郁得化不开的绿色，从那道缝隙里迸发了出来。
那不是普通的绿色。
那是一种仿佛有生命的、流动的光。
它从石头的核心处涌出，瞬间就将周围飞扬的石粉都染上了一层幽绿的光晕。
摊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整个人都石化了。
他脸上的笑容还凝固着，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啪嗒。”
一个看热闹的人手里的喷水壶掉在了地上，他却毫无察觉。
“再……再切深点！”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用发颤的声音喊了一句。
摊主一个激灵，他吞了口唾沫，手忙脚乱地继续往下压。
缝隙越来越大，那抹绿色也越来越盛。
当切割轮走完全程，摊主关掉机器，用撬棍轻轻一撬。
“咔嚓。”
石头应声而裂，分成了两半。
没有语言能够形容那一瞬间的景象。
一整块水头饱满、色泽浓艳的帝王绿，就那么毫无征兆地，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它静静地躺在灰扑扑的石壳里，绿得惊心动魄，绿得不似凡间之物。
那光泽流转，仿佛将整个市场的喧嚣都吸了进去。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涨……大涨啊！”
一声嘶哑的吼叫打破了平静，一个戴金链子的胖子疯了一样地挤开人群，冲到解石机前，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块翡翠，呼吸都变得粗重。
紧接着，整个市场都炸了。
“天呐！帝王绿！是帝王绿啊！”
“这么大一块！我的老天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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