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苏医生……”
贺霖不知道为何,对上眼前这个老太太的目光,浑身不自在。
他是来解释清楚的,停职快两个月了,一直没有任何公告发出来,
以前的同事见到他就躲,家里老人也躲他,他弟弟贺磊忙着婚礼,没空搭理他。
听说苏白芷回来了,还去市医院交接部分工作,他没多想就赶过来。
今天是年二十九,按理应该都在家……
战奶奶:“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找茬的,我正打算回去就报警,
哪个客人会像你这样按门铃的?一点做客礼貌都没有。”
贺霖:“……”
“赶紧离开吧,家里没人。”战奶奶拎着菜篮子就离开。
她摇摇头,没想到贺老头的孙子这么没眼力劲,之前她还见过另外一个孙子,好像在警察局的,跟这个不同。
留洋回来,真把自己当天王老子了,以为位列仙班了吗?
贺霖看了里面一眼,眸底闪过一抹冷光,怎么可能不在?
他刚才好像看到里面有人影晃动……
虽不甘心,现在也只能先回家等着。
临近过年,外务部正是最忙的时候,他想找同事打听也得等年后。
此刻贺家,
贺磊刚进门就看到爷爷在茶桌前泡茶,他鬓角的白发更多了,
贺奶奶在一旁摆点心,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回来了,到这坐下。”贺老爷子递了一个眼神,又继续冲泡茶。
喝茶静心,最近贺家发生的事太多。
先是贺霖推了秦兰,致使她流产再加上肌瘤破裂,不得不拿掉子宫,
醒来后秦兰就疯疯癫癫的,秦家把人接回去,送精神科病房住着。
秦兰做的事,他是之后才知道,再想做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联合外部势力绑走军官的女儿,单这点,贺霖就不可能继续待在外务部。
他太自以为是,总把别人都当傻子。
陆家那孙女能找回来,贺霖的开除公告应该在年后就会发出。
贺磊:“大哥不在家?”
“别提他,整天混混沌沌,当初就不该花那么多钱,让他去留洋,
以为他能在那边专注学业,结果倒学了一堆坏毛病回来。”贺老爷子摇头,满眼失望。
他现在倒羡慕孟老头了,去得早,没看到一家的败家子。
但好歹有一个好的,孟子昂走的路就够正,还把孟家老太太哄得很好,一直带身边照顾,直到老太太无遗憾的离开。
贺磊挑眉,没多说什么,这事外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知情的人都清楚。
秦兰做的事以为瞒得很好,实际早就暴露,
香山澳是段家的地盘,他们想查一件事容易得很。
她们之间的见面又没避讳其他人,可能以为没人会注意到。
“你三年内应该不会再往上升了,这三年脚踏实地,好好干活,别学你哥,好高骛远,
没本事,整天琢磨着往上升,最后把自己作没了。”贺老爷子是真失望,感觉自己的心气都被这个大孙子磨没了。
他肉眼可见的苍老很多,不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什么样,有心无力。
“爷爷,”贺霖回到家看到两人正喝茶,心底涌起一股无名火,
好像每一个毛孔都渗出火气,快要把他烧起来了。
“您终于不躲我了…”贺霖说完,差点哽咽。
他出事家里不管不问,还故意躲着他,让他心寒。
“你这么能耐,会看得起我这糟老头?”
“一只脚都踏进棺材了,我也不在乎你怨恨我,今天我们就把话掰开说。”贺老爷子示意他坐下,为了控制自己血压飙升,他已经尽量躲着了。
贺磊马上要办婚礼,他这个时候病房不吉利,女方家还可能多想,以为他不关心新儿媳妇进门。
贺霖坐下,拿起茶就一口闷,烫得他吐出一半。
贺磊:“……”
老爷子冷眼看着,摇摇头,以前看着人模狗样,合着都是演给他们看的。
他最近查大孙子国外的事,只觉得家里送他出国,真的最亏,最不应该的。
现在这留学经历反而让他束手束脚。
“你去陆家了?”老人不紧不慢地问。
贺霖眼神闪烁,没敢对上爷爷那锐利的眼睛。
贺老爷子:“去了也没见到人吧?”
贺霖点头,很快一个茶盖子砸过来,正好砸中他的额头。
剧烈的痛感袭来,让他后背渗出一片冷汗。
老爷子已经几十年没动过手了,贺奶奶忙拿降压药给他服下。
“蠢货,去陆家见苏白芷,跟她解释你对秦兰做的事毫不知情吗?你觉得别人都是傻子,就你最聪明?”
“爷爷,我总要努力一下,秦兰做的事我真不知道。”
“你骗得了自己,骗不了其他人,即使不知情,默许就表明了立场,你站在秦兰这边。”
贺霖还继续辩解:“不,我要是知道肯定不站在她那边。”
“呵…”贺磊冷哼,瞥他一眼,说他大哥蠢真是抬举他了。
贺老爷子瞪着这个孙子,只觉得太阳穴像被人重锤一般的疼。
“你哼什么?陆北宴跟你有点交情,你就不能去替我说两句好话?”贺霖张口就怼自己的弟弟。
贺磊:“我没那么不要脸,求情?亏你说得出口,求他放过联合设计绑架她女儿的人吗?
你真看得起我。”
贺霖:“……”
已经很久没人这么直白的跟他说话了,好像很长时间,外人对他说的都是恭维话。
“你主动辞职,别等上面发公告,到时只会让你更难堪,
之后去你小叔的外贸公司工作。”贺老爷子轻叹一口气,把贺霖放在家里人的眼皮子底下,总比放出去惹祸强。
贺霖茫然地瘫坐着,好像被抽离了心神一般:
“我要跟秦兰离婚。”
“想都别想,她现在精神状态不好,是最需要你的时候,现在提离婚,你想让外人都知道,我们贺家忘恩负义吗?”贺老爷子一锤子定下来,离婚不可能。
秦兰做那么多,就为了生孩子,他不能因此去苛责她,且她也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贺霖抬眸看对面的两个人,觉得自己已经被家里人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