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内衬着深紫丝绒,一枚龙眼大小的丹丸静卧其中。丹药表面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微白,并非苍白,而是如羊脂白玉般温润,内里仿佛有乳白色的光晕在缓缓流转。更神异的是,丝丝缕缕的氤氲药气自丹体自然升腾,在其上方半寸处聚而不散,形成一小片若有实质的灵雾,变幻不定,时而如云海翻波,时而又似瑞兽潜形。
药香钻入鼻窍,那股清醇温润的气息滑入肺腑,张亮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迷惘。这药气……分明是第一次得见,为何心底却翻涌起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在很久远的过去,他曾日日与此物相伴。但这感觉飘忽至极,未等他捕捉,便已悄然隐没。
凌虚宗主在一旁温言道:“此丹乃采集虚空藤、隐星草、千年茯神木心等数十种珍稀灵植,合以无根净水,由焚炎谷内三位丹道长老联手,在地火脉眼上淬炼七七四十九日方得而成。药性中正平和,最是滋养灵识,固本培元,于你修行亦有益处。”
张亮收敛心神,压下那点异样感,由衷赞道:“如此神丹,珍贵无比,宗主……”
凌虚宗主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神色慈和:“丹药再珍稀,亦是为人所用。你是我凌虚宗未来的栋梁,你的安危,重于灵丹。事不宜迟,便在此服下,我为你护法,你即刻运转《敛息诀》,化开药力。”
“是。”张亮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气,拈起那枚“归藏丹”。丹丸触手微温,仿佛拥有生命。他将其送入口中,未及吞咽,丹丸竟似有灵性般,化作一股温热的暖流,自主滑入喉中,直坠丹田。
初时并无特异感觉,唯有满口留香,通体舒坦。但旋即,一股温和却磅礴的药力自丹田化开,如春潮般涌向四肢百骸,奇经八脉。
张亮不敢怠慢,立刻盘膝坐下,屏息凝神,依照方才宗主所传《敛息诀》的法门,引导这股沛然药力。
功法运转之初,尚有些许滞涩,需以神念细细牵引,将药力散入特定经脉窍穴。这《敛息诀》果然玄妙,行功路线迥异于寻常功法,专走那些偏僻隐晦的细小支脉,旨在周身编织一张无形无质、隔绝探查的气机之网。
然而,不过三五次周天循环之后,张亮便觉情况陡变。
身体仿佛自行记住了路线,原本需要刻意引导的药力与灵力,此刻竟如百川归海,自发自觉地奔流向那些需要灌注的窍穴,速度陡然加快数倍不止!《敛息诀》的心法要诀在脑中流过,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而肢体灵脉的反应,竟比念头更快!
一种水到渠成、仿佛演练过千百遍般的熟练感,从他神魂深处涌出。
更令他心中暗惊的是,随着药力化开与功法的深入,一种异常熟悉的共鸣感,从体内最深处轰然苏醒——那是他吞噬“噬灵兽”的本源之力所化的隐身法门!
噬灵兽的隐身天赋,乃是扭曲自身气息,融入周遭万物波动,乃至虚空之中,其核心并非单纯的隐匿,更像是“同化”与“欺骗”。而这《敛息诀》,则是以内息模拟虚无,构造屏障,隔绝内外,重在“遮蔽”。
一者源自天生血脉,一者出自后天妙法,路径迥异,原理不同。但在此刻,在“归藏丹”那奇异药力的串联下,在张亮运转《敛息诀》的某个瞬间,两者竟产生了奇异的交织与共鸣!它们在那股温热药力的包裹下,仿佛两条奔腾的河流,忽然找到了共同的入海口,开始交汇、融合,彼此补益,衍生出更为玄妙的变化。
《敛息诀》的运转越来越快,越来越流畅,到后来几乎不再是张亮在主动运功,而是功法自行牵引着他的灵力与那不断释放的丹力,狂飙突进般冲过一条条经脉,点亮一个个隐秘窍穴。
他周身的气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原本因近期突破而略显锐利的锋芒迅速收敛,澎湃的灵力波动渐渐平息,如同汹涌的海面复归宁静。他的存在感在急速降低,整个人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纱,变得模糊起来,气息一路下跌,从原本的境界迅速跌落,最终变得如同一个刚刚引气入体的寻常弟子,甚至更弱,微弱得近乎凡俗。
若不是亲眼见他坐在那里,仅凭神念感知,几乎要忽略他的存在。
整个过程,从服下丹药到功行圆满,竟不到一刻钟!
殿内一片寂静,唯有那令人舒适的淡淡药香尚未完全散去。
一直静立护法的凌虚宗主,脸上的温和早已被难以置信的震惊所取代。他亲眼看着张亮周身气机变幻,那《敛息诀》在他身上,简直不像是初学乍练,更像是沉浸此道数百年的老怪重操旧业!尤其是最后那气息收敛的彻底程度,甚至隐隐超出了《敛息诀》功法描述的最高境界,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虚无意味。
凌虚宗主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一时失语。他天资纵横,执掌凌虚宗以来,什么惊才绝艳的后辈未曾见过?可如张亮这般,将一门精深辅助功法在顷刻间修至圆满,甚至又有突破的,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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