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他们敏锐地察觉到,天下间的混乱迹象越来越多。一些边陲小镇莫名被屠,灵气节点异常波动,小门小派间冲突加剧,背后似乎总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种种迹象,都与当年邪魔入侵前的征兆,隐隐吻合。
“是那些阴魂不散的杂碎,又想卷土重来了。”老疯子盯着崖底翻涌的云海,声音沙哑。
三傻老人当时就蹲在他旁边,抠着脚丫子,闻言撇撇嘴:“那几个老王八蛋,现在眼里只有他们屁股底下那个位子。整天就知道互相提防,谁露头就打谁,指望他们防范邪魔?不如指望老母猪会上树!”
老疯子沉默。他知道三傻说得对。那几个背叛者,如今高踞云端,享受着众生的供奉,却早已失了守护之心,只剩下对权力和地位的贪婪。邪魔?只要没打到他们家门口,他们恐怕乐得见到底下乱一乱,好方便他们清除异己,巩固统治。
“不能这么下去。”老疯子缓缓道,“邪魔在暗,我们在明。他们想搅浑水摸鱼,我们若只是被动应对,迟早会被他们找到漏洞,酿成大祸。”
三傻老人停下了抠脚的动作,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你的意思是?”
老疯子转过身,脸上是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他们把水搅浑,需要时间,需要隐蔽。那我们,就帮他们把水提前搅浑!把这潭死水,彻底搅翻天!”
“让混乱来得更猛烈些,让所有宗门,所有势力,都提前紧张起来,都睁大眼睛盯着四周!让那帮想摸鱼的邪魔,无处下手!”
三傻老人愣了片刻,随即猛地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妙啊!老疯子!真他娘的妙!咱们去当这个搅屎棍!让那几个老王八蛋坐不稳,让所有装睡的人都他娘的给老子醒过来!”
于是,计划开始了。
他们不再仅仅针对具体的不平事,而是开始有选择地“制造”混乱。
他们潜入雄踞一方的黑木崖,不是杀人,而是将崖主珍藏的、准备用于冲击瓶颈的“九转还魂草”偷梁换柱,换成一株外形相似却毫无用处的“梦魇花”,导致黑木崖主闭关失败,元气大伤,其对周边区域的压制力大减,引得原本被压服的几个附属势力蠢蠢欲动。
他们闯入以炼器闻名的天工坊,没有抢夺神兵利器,而是悄悄修改了几处核心炼炉的阵法符文,导致一炉即将成型的高阶法宝在关键时刻炸炉,火光冲天,声震百里,天工坊损失惨重,声誉大跌,其竞争对手趁机落井下石,瓜分市场。
他们甚至伪装成神秘高手,在两大世家的边界之地制造摩擦,挑起争端,让原本就关系紧张的两家险些爆发全面冲突。
一桩桩,一件件,看似毫无关联的“意外”和“冲突”在各地上演。水面之下,暗流汹涌。许多宗门和世家确实被惊动了,加强了戒备,开始排查内部,互相猜忌。水,确实被搅浑了。
效果似乎不错。
但老疯子心头的那股不安,却越来越重。
太顺利了。有些他们只是埋下引线,尚未点燃,冲突却自己爆发了,而且爆发的程度和方向,有时会微妙地偏离他们的预期。仿佛,除了他们,还有另一双手,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而且手段更隐蔽,目的更叵测。
他曾和三傻提起过这种疑虑。
三傻当时正对着一只烤得焦黑的野鸡较劲,闻言含糊道:“管他呢!水越浑越好!反正那六个老王八蛋现在肯定焦头烂额,嘿嘿,听说玄冥老鬼座下的两个弟子前几天为了争资源差点打起来,妙得很!”
老疯子沉默,没有再说什么。或许,是他多心了。或许是那些被他们触怒的势力之间的自然反应。
直到昨天晚上。
他们临时落脚在一个早已荒废的山神庙里。夜凉如水,篝火噼啪作响。三傻老人罕见地没有倒头就睡,而是拿着他那根从不离身的烧火棍,在庙内的泥地上写写画画,推演着什么,眉头紧锁。
“老疯子,”他忽然抬头,声音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凝重,“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好像……有眼睛在盯着我们。”
老疯子心中一凛:“你也感觉到了?”
“嗯,”三傻点点头,用烧火棍点了点地面他画出的几个扭曲符号,“这几处我们挑起的乱子,后续发展,有点太‘恰到好处’了。像是……被人精心引导过。”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
“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老疯子沉声道,“换个地方,再看看。”
三傻“嗯”了一声,继续低头看着地上的符号,喃喃自语:“邪魔的手段……最喜欢玩弄人心,借力打力……我们这把‘火’,可别真把房子点着了……”
后半夜,老疯子是在一阵心悸中惊醒的。
篝火已将熄未熄,只剩一点暗红的余烬。庙外风声呜咽,如泣如诉。
旁边,三傻老人睡觉的位置,空了。
只有那根黑乎乎的烧火棍,随意地丢在干草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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