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收起你那副怨妇脸!整天苦大仇深的,谁看了不烦?男人对你不好,你更要对自己好!把精力从他那破事上收回来!该美容美容,该学习学习,该搞事业搞事业!当你自己活得光芒万丈,他算个屁啊?他自然就贴过来了!人性本贱!懂不懂?”
林晚握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黑暗中,她眼里的茫然和泪水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凶狠的、破釜沉舟的决心。苏晴说得对。她不能这样下去了。她要改变,就从此刻开始。
第二天晚上,陈哲依旧晚归。这一次,没有温暖的灯光,没有热气腾腾的宵夜,更没有那个默默替他收拾残局的身影。迎接他的,是客厅一片冰冷的黑暗。只有玄关一盏小小的感应灯,因为他开门的动作而幽幽亮起,像一只冷漠的眼睛。
他显然愣了一下,摸索着打开客厅的大灯。刺眼的光线瞬间驱散黑暗,也照亮了空荡荡的屋子。餐桌上异常干净,没有像往常一样留着他爱吃的点心或温着的汤。只有一张孤零零的便利贴,被一个空玻璃杯压在中央。
陈哲皱着眉,带着一身酒气走过去。便利贴上只有一行娟秀却透着冷硬的字迹:
饭在冰箱,自己热。
——晚
他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片,站在空旷得能听到自己回音的客厅中央,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一种无所适从的错愕。冰箱运作的嗡嗡声在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沙发上随手丢着的两本财经杂志(以前林晚会立刻收好),掠过茶几上积了一层薄灰的角落(以前总是锃亮如新),最后落在自己昨晚随手扔下、此刻还躺在沙发扶手上的那条领带。一种从未有过的、被忽视的冰冷感,顺着脚底板悄悄爬上来。
他烦躁地扯开领口,走到冰箱前。里面确实有一份用保鲜盒装好的饭菜。他拿出来,沉甸甸的。微波炉加热的嗡嗡声在夜里格外单调。几分钟后,他端出那份热好的饭菜,坐在冰冷的餐桌前。饭菜的卖相远不如林晚平时做的精致,味道也平平无奇。他机械地吃着,味同嚼蜡。
灯光把他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光洁的地板上,形单影只。一种莫名的、细微的不安,开始在他心里滋生。
林晚的改变,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缓慢却持续地扩散。
她说到做到。陈哲的早餐“随便”变成了真正的随便——冰箱里有牛奶面包,想吃自己动手。林晚只准备自己那份精致的营养早餐,然后安静地吃完,出门上班。她不再替他熨烫衬衫,不再追着他问明天穿什么,更不会在他找不到某件衣服时帮他翻箱倒柜。
混乱初显端倪。一个重要的商务会议前,陈哲发现自己最常戴的那块腕表不见了。他烦躁地在衣帽间翻找,昂贵的西装被他扯得一团糟。“林晚!我那块百达翡丽放哪儿了?”他扬声喊,语气带着理所当然的急躁。
林晚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仔细地涂着口红。闻言,她动作没停,甚至连眼神都没从镜子上移开,声音平静无波:“你自己的东西,问我做什么?我最近没碰过你的表盒。”她的语调平稳得像在陈述天气。
陈哲被噎了一下,看着她专注涂口红的样子,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却又发作不得。他只能憋着气,继续在一片狼藉中翻找,最终在抽屉深处找到,却因此耽误了时间,出门时脸色铁青。
他换下的脏衣服,不再像变魔术一样第二天就干净整齐地出现在衣橱。
它们开始堆积在洗衣篮里,直到篮子满了,溢出来,散落在地上。林晚目不斜视地从旁边走过,仿佛那些散发着汗味的衬衫袜子只是房间里的一件普通摆设。有一次,陈哲第二天要穿一件重要场合的定制衬衫,发现还在脏衣篮里,终于忍不住,带着质问的口气:“我的衣服怎么还没洗?”
林晚正坐在沙发上看一本新的设计图册,闻言抬起头,眼神清澈,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哦?洗衣机就在阳台,洗衣液在柜子里,操作很简单的。或者,你可以送去楼下干洗店,电话在玄关记事板上。”她的语气礼貌、疏离,像在指点一个不太熟悉的邻居。
陈哲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所有指责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原来这些琐碎的、他从未在意过的“小事”,是如此耗费心神和时间。那种被无形剥夺了某种服务的烦躁感和隐隐的不适感,开始如影随形。
更让陈哲难以适应的是林晚态度的转变。
过去,他的冷漠和忽视,总能换来她小心翼翼的试探、委屈的抱怨,甚至是压抑着怒气的指责。这些反应,虽然让他厌烦,却也像一种反向的确认——证明她还在乎,还在被他牵动情绪。
可现在,林晚变了。她不再向他倾倒负面情绪。他晚归,她不再追问,只是在自己房间看书或处理工作,甚至能听到她戴着耳机听音乐的隐约声响。他态度冷淡,她比他更平静,像对待一个合租的室友,客气而疏远。他有时故意挑剔饭菜(虽然现在大部分是他自己弄或叫外卖),她也只是淡淡地说:“哦?那下次你自己做吧,或者点你喜欢的。”眼神里没有波澜,仿佛他的意见无足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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