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全是血。
数不清的肢块残肢散落着。
苏遮月全身发抖,即使在处处诡谲的浮云阁,她也没有经历过这么血腥可怕的画面。
邹大娘强撑着身子,和苏遮月的手紧紧搂在一起。
火光照着这群人脸上一个个的鬼头面具,犹如阎王派来的小鬼在世。
方才企盼着他们图钱图货的水匪,万万没有想到竟会这么残暴,这俨然是不留活口的人了。
苏遮月往边上看去,受害的不止她们这一艘船,周围还有两三只商船也被拦住了,被水匪的小船包围着。
船上的厮杀还未结束,火光找不到那,只能听得惨叫一声接着一声。
苏遮月知道,每一声惨叫就意味着有一个人没了性命。
“大爷,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对对,我们身上所有的银子,都……都给你们!”
与她们一道的船客实在害怕疯了,一个个都跪下求饶,哀求不已。
然而求饶声尚未结束,只见刀光一闪,苏遮月被晃了一眼,再定睛时,一个船客已经人头落地。
热腾腾的鲜血喷溅到她的脸上,她整个人都僵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又是一个被砍了头,这些带着鬼头面具的人砍头杀人如同割草一般,顷刻间只剩下了她和邹大娘,还有一两个瑟瑟发抖的女子,男人都已经被杀光了。
这时,一个男人从另一条船上跳过来,声音粗哑,
“怎么还有人。”
那举着刀的鬼头男人却道,“大哥,这几个女子姿色不错,不如让兄弟们爽爽再杀。”
他话音刚落,就是劈头一个巴掌落下,打得半张脸通红,
“爽什么,知道我们这是最后一票吗,天亮官兵就要来了,你要让大伙跟着你吃牢狱饭吗?!”
那小??捂着脸,连声称是,当即也不敢二话,手上刀锋举起。
一声惨叫,又是一个人头“骨碌碌”地落在了地上。
苏遮月的左边已然没了人,眼见着锋利刀锋转向了她,淌着血的,在她面前滴下来。
她什么也想不了了,脑海中一片空白,只等着那刀锋从上降下,割断她的脖子,将她头颅斩断。
一阵可怕的死寂蔓延,仿佛将短暂的一瞬间拉长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声哨声传来,像是一阵警报声,
“不好,官兵来了!赶紧动手!”
几个人停下动作,冲过去一看,但见远处江面上有火光飞速驶近,当下直觉不好,必须立刻撤退。
然而他们一回头,却发现刚才那两个女子并小孩都已经不见了。
船上只有被割断的绳索。
“老大,她们跑了!”
为首的人急道,“别管了,我们赶紧走!”
他们紧急拿上搜刮来的财货,正要离开商船的时候,几十支黑箭已经如雨一般射了过来。
原来那火光只是迷惑,早有暗船更快地驶过来。
他们挥刀挡了几下,却是根本挡不住,第一阵箭雨结束后,连着许多人都中了冷箭,唯有少数几个机敏足够,把钱财一扔,跳下了江。
过不久,带着火光的官船靠了上来,
“大人。”
一个穿着官服的人走上船来,
“船上可还有活口?”
尉兵首领摇头,“都死光了。”
身穿官服的人四下看了一眼,死掉的水匪不算太多,不由可惜:“数人头的时候将这些船夫也算上。”
尉兵首领点头:“是!”
如今南方水匪为患,圣上下令,北宁王亲自督办剿匪,各州府的官吏都指望着凭这剿匪的功劳,再往上高升一步呢。
官兵们一一清理搬运着尸体,
“大人,有几个女子跳水逃了。”
尉兵首领捡到包袱,见有女子衣裳,又看到船上绳索磨断的痕迹,再看这夜色里江水深深,若不行打捞,只怕要么死于水匪之手,要么就沉江而亡。
穿官服的人皱眉瞧了眼,“都是些平民百姓,不必费这个力气了。”
他一撤长袍,回到船舱里。
官船里灯烛明亮,照在穿官服的人身上,映出男人清俊的一张脸。
若是苏遮月晚走一步,便能认出,眼前这人正是她那已葬身火海的亡夫——李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