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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言情 > 都市 > 我被不在了 > 第412章 无声问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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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窗透进的晨光刚漫过第三块砖,扁鹊就醒了。不是被狱卒的脚步声吵醒的——今天换了个新狱卒,脚步声又轻又急,像只受惊的鹿,靴底沾着的草屑在青石板上拖出细碎的响,离着三丈远就被他听出了破绽。他依旧靠在墙角,眼睛半眯着,仿佛还浸在梦里,只有搭在膝盖上的手指,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像在默数着牢房里二十三人的心跳。

“先生醒着?”老魏的声音带着宿醉般的沙哑,他昨晚抄字到深夜,那块用烧焦木棍写满医案的布片,此刻正被他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布角的毛絮沾在皴裂的手上,像层未化的雪。

扁鹊没睁眼,只是指尖的颤动突然停了。

我的量子视野恰在此时泛起涟漪。海伦的白裙从光影里浮出来,裙角扫过老魏怀里的布片,那些歪斜的字迹在她指尖的光晕下仿佛活了过来,连成串跳动的盲文。“‘肺痨:日光补肺气’,”她轻声念着,指尖抚过“日光”二字,“这两个字刻得最深,是用指甲反复划了七次才成的。”

老魏闻言一愣,赶紧掏出布片对着微光看,果然在“日”字的竖钩处看到七道重叠的刻痕,像颗攥紧的拳头。他忽然想起昨夜扁鹊刻字时,每划一下,指甲缝里就渗出点血,原来不是力气不够,是故意刻得这样深。

“你这腿,今早看着消了点?”老魏转向那个水肿的少年。少年正按扁鹊说的,把腿架在堆高的草垛上,膝盖垫着块从破衣上撕下的干净布片。他的裤管卷到大腿,肿得发亮的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像冻僵的蛇,蜿蜒着爬向腹股沟,却比昨天淡了些。

少年腼腆地笑了笑,露出颗缺了角的门牙:“昨晚按先生说的,揉了半夜足三里。”他抬起手,在膝盖下方比划着按压的动作,手腕还在发颤——那是饿了太久的虚浮,“刚开始酸得钻心,后来就暖烘烘的,今早醒来,鞋居然能穿上了。”

他说着,低头去看自己的脚。那双草鞋是入狱前娘给纳的,鞋帮早已磨烂,此刻却能勉强裹住脚,不像昨天,光是把脚塞进去就疼得冒汗。

我的量子视野里,爱德华老郎中的听诊器悬在少年腿上,金属膜片微微震动,发出细微的嗡鸣。“胫前水肿消退约两指,”他的声音带着老派医生的严谨,像在念病历,“按压凹陷回弹时间从二十秒缩到十秒,气血开始通了。”他忽然轻笑一声,“这孩子揉穴的力度刚好,比我去年那个博士实习生强——那小伙子总把病人按得嗷嗷叫,说他还不服气。”

左克·米兰的军靴在砖地上碾了碾,靴底沾着的硝石粉末簌簌落下。“1944年西西里岛,”他盯着少年的手,那双手虽然瘦弱,按压穴位的动作却异常稳,“有个伤兵腿肿得穿不上靴,军医就是教他揉足三里,三天后就能拄着枪走路。”他顿了顿,指节在铁栏上敲出规律的响,“有时候,最管用的法子,往往最简单。”

就在这时,张寡妇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咳嗽声像破旧的风箱被猛地拽动,破布捂不住的腥甜气瞬间弥漫开来,浓得呛人。她咳得弯下腰,背脊拱得像只对虾,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细碎的哨音,仿佛有片羽毛堵在喉咙口,吐不出,咽不下。

扁鹊的眼睛猛地睁开。

他没动,只是目光像两道细针,落在张寡妇痉挛的肩背上。那目光很轻,像羽毛拂过水面,却带着种不容错辨的穿透力——扫过她绷紧的脖颈,看她喉结上下滚动的频率,判断气流阻塞的位置;掠过她攥紧破布的指节,观察那泛白的力度,估算肺气上逆的程度;最终定格在她裸露的手腕上,那里的皮肤因为剧烈喘息而泛起细密的汗珠,青筋像蚯蚓般突突跳动,每跳三下,就会被一声咳嗽打断。

“拿水来。”他开口时,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像冰块落在铜盆里。

少年赶紧爬过去,把昨晚剩下的半罐水递过去。张寡妇接过水罐,手抖得厉害,水洒了大半,顺着指缝流进袖口,打湿了灰黑的囚服,留下片深色的水渍。她喝了两口,咳嗽稍缓,却依旧喘得厉害,每一次吸气都像要把肺吸炸,肋骨在单薄的皮肤下清晰可见,像串快要散架的算盘珠。

我的量子视野里,吕崆菲的旗袍下摆扫过张寡妇的手腕,她指尖捏着枚银簪——那是1936年上海霞飞路的老银匠打的,簪头刻着朵金银花。“这脉象浮而无力,”她的声音带着吴侬软语的糯,却藏着锋芒,“像极了1938年租界里那个唱戏的坤角,也是肺痨,咳得直不起腰,官医说没救了,结果个老中医教她按气海穴,硬是多活了三年,还唱红了《游园惊梦》。”

杰克·伦敦往墙角的泥炉里添了块柴,火星溅在青砖上,映亮他眼底的冰原。“育空河的冬天,”他盯着张寡妇起伏的胸口,“淘金者咳得出血,就用雪搓胸口,说是能逼出寒气。和先生现在的法子,异曲同工。”他忽然笑了,“都是让气顺起来,不管用的是雪,还是手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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