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名年轻的通讯兵看着自己刚刚还在通讯频道里应答的战友瞬间消失,精神彻底崩溃,瘫坐在控制台前失声痛哭。
“哈哈哈!挣扎!虫子们,继续挣扎啊!”格鲁那庞大身躯的中央,一张由不断蠕动的肉瘤和惨白骨刺构成、横跨数公里的恐怖巨口猛地张开,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笑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震荡空间,形成实质的音波冲击,如同无数把重锤狠狠砸在残存舰船的护盾和舰体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加剧着舰船的震颤和损伤。粘稠腥臭的涎液如同瀑布般从巨口边缘滴落,在虚空中拉出长长的、散发着恶臭的丝线,所过之处,连漂浮的金属碎片都被迅速腐蚀出孔洞。
“多么鲜美的恐惧!多么无力的愤怒!你们的灵魂,你们的血肉,都将成为吾皇降临此界的基石!这神芒星,注定是吾族新的猎场!”格鲁的声音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残忍和戏谑,如同神只在玩弄掌中的蝼蚁。它其中一条粗壮的主触手随意地抬起,尖端裂开一个布满螺旋利齿的口器,精准地“叼”住了一架失控翻滚、引擎喷吐着紊乱火花的逃生舱,如同吃糖豆般,轻轻一吸。那坚固的逃生舱连同里面绝望拍打着内壁的人影,瞬间消失在布满利齿的黑暗之中,只留下几声戛然而止的、令人心胆俱裂的咀嚼闷响。
绝对的混乱和绝望如同瘟疫般在残存的人族舰队中蔓延。通讯频道里充斥着无法抑制的哭喊、歇斯底里的咒骂、以及濒死前毫无意义的祈祷。舰队阵型早已支离破碎,幸存的舰船各自为战,如同无头苍蝇般在格鲁触手编织的死亡之网中绝望地冲撞,徒劳地倾泻着火力。能量光束打在格鲁覆盖着粘稠角质和厚重污秽能量护盾的身躯上,仅仅溅起几点微不足道的涟漪,如同雨滴落入沸腾的岩浆。物理动能武器更是如同瘙痒,连最外层的粘液都无法撼动。
“蝼蚁的喧嚣,到此为止了。”格鲁似乎失去了戏耍的耐心,那庞大的头颅微微转动,几只复眼锁定了伤痕累累、护盾光芒微弱如同风中残烛的“定海号”。它缓缓抬起一条最为粗壮、几乎相当于一艘主力战列舰大小的主触手。触手表面那些巨大的、不断开合的吸盘深处,开始凝聚起令人心悸的暗紫色能量旋涡,旋涡中心,一点毁灭性的光芒急速亮起,散发出足以令空间结构都为之呻吟的恐怖波动。光芒所及之处,漂浮的尘埃和小型碎片无声无息地化为最基本的粒子流。
那光芒映在林震的瞳孔深处,冰冷,死寂。他感到喉咙发干,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冻结了。旗舰的能量护盾发生器早已过载冒烟,舰体结构多处破损,连紧急规避的动力都所剩无几。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挂着的、象征家族传承的古朴佩刀刀柄,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却无法带来一丝力量。这柄曾饮过无数妖魔之血的宝刀,在格鲁这样的存在面前,渺小得如同玩具。他死死盯着主屏幕上那急速放大的、象征死亡的暗紫色光点,仿佛要将其烙印进灵魂深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最后一丝抵抗的意志。结束了……神芒星人族,终究未能等来那渺茫的奇迹。
就在这万念俱灰、连时间都仿佛凝固的刹那!
嗤啦——!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要将整个宇宙从中间硬生生剖开的巨大裂痕,毫无征兆地在“定海号”前方的虚空中猛然绽开!
这道空间裂缝的出现,没有任何征兆,没有能量积聚的前兆,没有空间涟漪的扩散。它就这么突兀地、蛮横地撕开了现实宇宙的“画布”。裂缝边缘并非平滑,而是呈现出一种极不稳定的、剧烈闪烁的锯齿状形态,内部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翻涌着狂暴的、色彩难以名状的混沌乱流,如同沸腾的油锅。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苍茫、冰冷、却又带着斩断一切束缚的锋锐气息,如同无形的海啸,从裂缝深处狂涌而出!
这股气息是如此纯粹,如此霸道,瞬间就粗暴地冲刷、驱散了格鲁那笼罩整个战场的污秽、混乱、令人窒息的邪恶威压!前一秒还充斥着绝望哭嚎和妖魔狂笑的战场,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海,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所有残存舰船内刺耳的警报声、引擎的轰鸣声、伤员的呻吟声,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那些狂舞的妖魔触手,动作都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昆虫。
格鲁那颗庞大狰狞的头颅猛地转向那道空间裂口,几颗主复眼瞬间收缩到了极致,里面翻涌的残忍戏谑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惊疑和本能的忌惮所取代。它蓄势待发的、即将彻底摧毁“定海号”的毁灭性能量光束,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而硬生生停滞在触手末端,剧烈地明灭不定。
混沌乱流如同被驯服的狂龙,向两侧翻卷分开。一道身影,从那仿佛连接着宇宙尽头的裂缝中,一步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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