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龙族前沿阵地的空气不再是空气,而是凝固的血与火的焦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滚烫的腥气,灼烧着喉咙。蚀灵妖魔的攻势,如同被捅了巢穴的嗜血狂蜂,前一波先锋刚被碾碎在防御阵法的残骸与修士、妖魔混杂的尸山之下,仅仅三日喘息,那令人窒息的、粘稠如墨的妖云便再次翻涌着压了过来,遮天蔽日。
防御阵法在上一轮惨烈的车轮战中早已千疮百孔,仓促修补的光幕比纸糊的强不了几分。每一次妖魔的爪牙、吐息或是裹挟着污秽邪能的冲击轰在上面,光幕便剧烈地颤抖、呻吟,裂纹蛛网般蔓延,负责维系阵法的修士们面色惨白如纸,汗如雨下,嘴角不断溢出血沫,那是仙元透支、神魂被阵法反噬撕裂的征兆。
“稳住!给老子稳住!龙炎柱,喷它娘的!”敖天巨大的龙躯盘踞在一处关键的阵眼枢纽之上,浑身金鳞沾满了凝固的紫黑色妖血和自身伤口崩裂流出的赤金龙血,他嘶吼着,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一道粗壮如山峰的炽白龙炎从他口中喷薄而出,精准地轰击在一群试图撕裂光幕薄弱处的蚀骨妖蝠群中。刺目的白光伴随着凄厉的尖啸炸开,焦糊的肉块和燃烧的蝠翼如雨点般簌簌落下。
“雷狱!”旁边不远处的敖荒,银色的龙鳞上布满了被腐蚀性妖毒侵蚀出的坑洼,他引动九天残存的雷霆之力。狂暴的紫色电蛇瞬间覆盖了前方数百丈的区域,跳跃、穿刺,将一群顶着厚重骨甲冲锋的巨力魔犀电得浑身抽搐,青烟直冒,沉重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砸倒,绊倒了后方更多的妖魔,引发一阵混乱的踩踏。
然而,杯水车薪。
妖魔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它们踩着同类的尸体,踏着被妖力彻底污秽、冒着毒泡的焦土,疯狂地冲击着摇摇欲坠的防线。龙族战士的伤亡在以惊人的速度攀升。一条年轻的青龙刚刚用利爪撕开一头三首妖狼的胸膛,就被侧面射来的、快如鬼魅的骨刺穿透了脖颈,悲鸣着坠下天空,庞大的龙躯砸在地上,溅起混着血泥的尘埃,瞬间被潮水般的妖魔淹没。另一位化作人形的赤龙长老,手持燃烧的巨剑,剑光如匹练般扫过,斩碎无数妖魔,却被一头隐藏在普通妖魔中的精英蚀灵魔将突袭,那魔将手臂化作巨大的、滴淌着粘液的骨质镰刀,一个诡异的闪烁,便切开了长老的护体仙光,将他连同巨剑一起拦腰斩断!
“不——!”敖天目睹此景,目眦欲裂,龙吟悲怆,几乎要不顾一切冲出去拼命。
“敖天!冷静!”敖荒的传音如同冰锥刺入他狂暴的脑海。敖荒的龙眼布满血丝,巨大的痛苦几乎要将他撕裂,但他死死压制着冲动的本能,“族人的血不能白流!我们必须撑住!等族长……”
后方临时开辟的洞府内,气氛压抑得如同铅块。龙族族长敖广盘膝坐在聚灵法阵中央,周身浓郁的仙灵之气和疗伤丹药的光华氤氲流转,他胸腹间那道几乎将他开膛破肚的巨大伤口,在张诚君所赠的极品仙丹“九转回天玉露丸”的惊人药效下,蠕动的血肉正艰难地弥合着,新生的肉芽泛着微弱的金光。但距离痊愈,还差得远。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未愈的脏腑,带来钻心的剧痛。另外几位人族和妖族联军的顶尖强者,如玄天剑宗宗主凌虚子、九尾天狐族长白璃,也都盘坐在侧,个个气息萎靡,身上带伤,正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恢复力量,何劲脸色苍白,正小心翼翼地给白璃手臂上一条深可见骨、缭绕着诡异黑气的伤口涂抹药散,那黑气如同活物般扭动,顽强地抵抗着药力的净化。
“前线…如何了?”敖广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一条缝隙,金色的龙瞳里充满了疲惫与焦灼,声音沙哑低沉。
洞府外匆匆掠入一名负责传讯的龙族近卫,铠甲破碎,半边脸被腐蚀得血肉模糊,他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回禀族长!前沿…前沿快顶不住了!敖天、敖荒二位长老在苦撑,但妖魔太多,太疯狂了!族中儿郎…陨落…陨落已近三成!” 他报出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洞府内每一个强者的心上。三成龙族战士!那是何等惨烈的损失!
敖广身体猛地一颤,牵动伤口,一口金色的龙血压抑不住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的地面。他眼中金光暴射,挣扎着就要站起,一股狂暴的龙威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本座…本座去!”
“敖广兄!不可!”凌虚子猛地睁开眼,一道凌厉的剑气本能地溢出,割裂了空气,“你本源之伤未愈,强行出手,必遭反噬,甚至跌落境界!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的孩子们去死?!”敖广低吼,龙威激荡,震得洞府簌簌落尘。
就在这绝望与悲愤几乎要将洞府点燃的瞬间,一道沉稳、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金属质感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般穿透了所有混乱的神念,直接响彻在洞府内每一个强者的识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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