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克制住自己的饥饿,压下腹中的饥肠辘辘,漫不经心地抬眼往前看,果不其然看见了柏鸥的身影。
对于柏鸥会出现在边防这件事,秦令征并不感到意外。
两年前他外出剿匪身受重伤差点儿丧命,就是柏鸥亲自开着战机把牧尘野投放过来给他做手术的。
之后,两人之间多次任务都有交集,对于柏鸥时不时会来边防转悠一圈已经见怪不怪。
甚至已经能断定,今天这三架飞机里头肯定有一架是柏鸥驾驶开过来的。
随即,脑子里已经开始依照惯性思考起对方这次来又是被安排了什么任务,估计还是往林子里钻。
最近边界线另一边行事越发猖狂,网子被剪了不少,每个月都能逮住偷着过去和哭着回来的,或许上面近期将会有什么大动作。
秦令征维持军姿不动,只不着痕迹地调整了左右脚的着力点,以此减轻腹部缝线处的负担。
视线则绕过柏鸥,百无聊赖地落在他身边那群人身上。
打吧,这点儿小伤不碍事,只要不是老头子再派人来接他回去,他都……???
入眼多了一抹白色身影,秦令征眸光微怔,又很快放松下来,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每次柏鸥来,一并带来的还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两年前他重伤进手术室前看见柏鸥,还以为柏鸢知道他命悬一线的消息,也跟着一块儿过来了。
也因此,即便手术凶险,他还是凭着顽强的意志撑着一口气从手术台上活着走了下来,就为了能够再见柏鸢一眼,不想在倒在这么近的距离前,给柏鸢送去他死亡的噩耗。
但直到拆缝线、伤口愈合、再添新伤,都没看见柏鸢半个身影,哪怕是一句慰问关怀的话都没托人带过,秦令征便在一次次失落中慢慢认清了现实。
柏鸢其实……并不关心他。
要来早来了。
整整三年,柏鸢从没来军校看过他哪怕一次。
他也该……
之后,秦令征不止一次地设想。
如果当初他死在了手术台上,没能被平安推出手术室,收到自己阵亡噩耗的柏鸢会不会为他掉哪怕一滴眼泪呢?
她……会为自己难过吗?
这个想法一经形成,便在他脑中扎根,挥之不去,甚至多次影响了他在任务中的主观判断,也留下了许多本没有必要的伤口。
原本已经疼到麻木的缝线在此时又隐隐作痛,传来丝丝麻麻的痛感,令秦令征挣脱回忆的枷锁,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清醒脱出。
他眸光放空地将视线重新移回柏鸥身上,看着他笑容灿烂地与周围人攀谈,游刃有余地在他们之中游走,想要从柏鸥脸上找柏鸢的影子,但又因为他笑得实在太阳光了这种表情根本不会出现在柏鸢脸上,因强烈的违和感只能作罢。
——这兄妹俩怎么一点儿都不像!
他看着柏鸥的视线穿过人群,往自己这里看了一眼,像是要传递什么信号……看不懂,也可能是他笑久了眼角抽筋。
秦令征在心里积怨地编排起柏鸥,又看着一身白色军装的他转身往回走,从队头走至队尾,将手搭在了——
!!!
秦令征瞳孔微缩,不可置信地看着柏鸥将手落在了队尾穿白衣那人的肩上。
摸得到,所以是真实存在的。
突然意识到这点的秦令征眸凝滞,死死盯住了柏鸥手下那道身影。
——柏鸢。
秦令征喉结紧涩地动了动,眸色深得几乎发如墨般快要凝固。
虽然相距甚远,能看见的也仅仅只是她的一个侧影,但秦令征就是可以百分之百笃定对方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阳光洒在她身上,好似金线勾了圈金色的的轮廓,又像是梦中才会出现的景象,刺得他眼睛发烫却依旧移不开眼。
他看着对方将脸侧向柏鸥,做侧耳倾听状,领口上方露出的一截脖颈如天鹅般白皙修长、线条流畅,即便看不见,也能知道她此时的表情肯定是专注且认真的。
秦令征近乎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压下心底的起伏,生怕动作稍大情绪剧烈震荡会让自己从可能存在的梦中醒来。
就在这时,对面两人似乎是结束了对话,那道白色的身影也终于有了动作,扭头侧目看了过来,露出与他记忆里相似、却又因成长而不那么像的一张脸。
——柏鸢。
——五年后的柏鸢。
她穿着白衬衫,头发高高束起,神色淡然,无风无浪,无波无澜。
一如记忆里优雅、知性、干净利落……不近人情。
却总能牵动他的心神,轻而易举便能在他的心口上狠狠绞上一刀,让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她站在烈日下,眉眼沉静,视线没有一丝停顿地扫过队列,落在其他人身上,也很快地从他身上掠过,微顿。
四目相交,感受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秦令征心口顿时漏了一拍,骤然绷紧了身体,脊背也越发挺直,眼底随希望一点点燃起来,烧得厉害,灼地他胸口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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