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枚金币可不是个小数字。
足够他给自己换个新店面,换身新行头,没准还能再勾到一位城中姑娘的魂,在三年内抱到自己的小汤姆。
“先生们,我知道你们正在寻找两颗筹码的下落。”汤姆压低了声音,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自信。
暮光精灵将肉叉丢向桌下的黑色猎犬。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汤姆的脸庞。
十五年前,暮光精灵亚卓还是个信奉荣耀的战士。但现在,他更关心汤姆有什么能让他们搞到“下等人”赏金的金点子。
手持碎骸锤的食人魔扎坦,灰绿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继续说,汤姆。”他用重炮般的沉重嗓音对人类说道。
口吻不像是在请求,百分百像是在命令。
汤姆咽了口唾沫,对抓起酒桶便朝口鼻大水漫灌的食人魔猎手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们逃犯的确切位置,但条件是……我们平分那笔奖金。”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期待和渴望。
然而,亚卓却对他冷冷摇头。“汤姆,要不是你的调酒技巧独一无二,你会在我们面前死上三回。”
他的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
这没得商量。
汤姆的脸色一僵,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但他很快便恢复镇定。
深吸一口气后,他对手持骨杖的死灵法师温特说道:“那么,三位,我有个计划。你们可以装作是拒绝付酒钱的恶棍,你们假装要殴打我…我可以向那两个游侠…浪人求救…”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温特、亚卓与食人魔猎手扎坦的反应。
亚卓抬头挑眉,示意汤姆说下去。
“当阿斯拉和雷琳忙着对付你们,我会趁机用匕首杀死她们。”汤姆的声音中充满了决绝和狠辣。
他相信剖羊宰牛十五年的经验,在人身上也同样适用。
私人包间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赏金猎人们的目光,由紧张转变为兴奋—他们看见金山银山在向自己招手。
“这点子…可行。”亚卓终于点了点头,他的声音中终于带有半抹肯定。
其他赏金猎人们也纷纷表示赞同,扎坦提起铁锤,一锤敲扁脚边的酒罐。
清脆的碎裂声在包间内回荡,预言起不久后要爆发降临的血雨腥风。
亚卓他们,便是辛德口中除去独眼及打火匣外的三名赏金猎人。
辛德没有通过她的记忆感应,对汤姆做出任何事。她只是让他看着胆敢图谋不轨的人有何下场。
不是出于莫名其妙的仁慈。
而是酒馆上方,汤姆与妻子的床榻上还睡着位高烧在身的女孩。
汤姆若是坚持此前四十年的活法,因胆怯而老实本分地切肉酿酒…
那他再干两天,就能为女儿凑够买药草和曲奇的钱,他的孩子会在下个礼拜的太阳升起前饮药康复。
辛德不只是在给汤姆一个机会,也是在给那孩子一个机会。
她们真的该走了。
辛德为汤姆记忆留下的唯一指令,便是在女孩成年前充当起一位负责任的父亲。
慈爱而忠诚。
不再有“去要小汤姆”那种寻花问柳的想法。这个做法是否妥当?
辛德认为,至少这不会让女孩的童年变得每况愈下,不会让她走上辛德自己的道路。
她祝愿那素未谋面的女孩能得到幸福。
……
……
白色回忆录,名为罪恶的末页,它不会被尘封。
窗外的风声与室内的烛火摇曳交织,产出名为混乱的狂躁气息。
索伦,一位权势滔天的—至少十年前的现在,他比如今风光许多—此刻坐在他那张象征权力的橡木书桌后,眼神中却透露出难以掩饰的衰老与疲惫。
困扰皮肤的不只是皱纹与斑痕,困扰灵魂的也不仅仅是岁月。
他知道手下的仆从也好,打手乃至最低贱的马夫也罢,他们都盼着自己死去,朝自己嘴里塞上硬币下葬,瓜分遗产后各奔东西。
时代在变化,十年前死在火场的男人没能告发的真相,还是会被警司与宪兵亲手揭穿—把自己从中摘出,让他倾家荡产。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雕刻精美的烟壶,正欲取出其中的烟草,享受片刻的安宁。
然而,宁静对背负罪孽的人而言,永远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彼岸。
还有机会,“下等人”索伦知道自己还有机会。
是的,那条主矿道,是他和六面骰的交易场。他六面骰死了也好,人们只把沉井小镇当成流氓赌徒混杂的格斗赌场更好。
这样一来,沉井小镇的失踪与绑架风波散去,“下等人”藏在沉井小镇下方的金矿才不会被更多人侵扰。
如何找到劳工?这很简单。
给他们一碗加肉的土豆泥,为他们展示一块金石参半的矿场战利品,向他们承诺只要有人能挖到更大的一块,便可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这帮蠢货,“下等人”怎会真的亮出看家宝贝给他们?
那只是块纯度高了点黄铁,但凡他们愿意把这事儿告诉图书馆或酒吧里读过书的狐朋狗友,都不至于坐上马车,被他拉到这地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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