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界相交处的封魔灵阵一直运转良好。”孔涟清朗的声音打破沉寂。
叶珩不由得回头。
“那魔族气息虽新,实则还带有古老陈旧之气。”
他回忆着当时所见,斟酌着措辞:“他们想传送并不容易。”
“便是如此,也该早些重视。”赫连康乐语气严肃。
他看向叶珩几人,深邃的眼睛不难看出他作为一族之主的谋算与沉稳。
“看来要请诸位再多留两日了。”
知道他们没有恶意,叶珩便看向沈言玉。
沈言玉咳了两声,点了点头。
他又看向孔涟。
孔涟低声开口:“我与你一起。”
叶珩:……
“师尊,这是弟子刚刚做的,您佩上试试?”
忽然一枚朱红玉髓递至眼前,谢牧修长的掌心托着玉坠,眉眼柔和地望着叶珩。
叶珩微顿,没有立刻接过。
“刚刚不是在疗伤?”
“师尊出手看着虽急,但心中到底是体恤弟子的,只服了枚丹药便好了。”
他笑笑,因为站着,他微低着头,一双漆黑的眼眸显出几分深情。
“而且,弟子已经想明白了师尊的意思,所以才做了玉髓赔罪,还望师尊息怒。”
叶珩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又想明白了什么,不过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玉质入手温润,玉髓被打磨成一枚水纹形状,模样别致,像是有股暖流顺着掌心流入心间,溅起一道朱红涟漪。
他眼眸闪了闪,欲收入储物空间,却被席於拿走。
只见他手指微动,玉髓上便多出一条穗子,再略一俯身,玉坠被挂在了叶珩腰间。
叶珩拧眉。
席於盯着他这一身看了会儿。
“许久没换法衣了。”
叶珩:“……这法衣挺好的。”
这前前后后都给过他多少件法衣了?
从前都是他给女伴送衣服,如今让人抢了活不说,还全套他身上了。
眼看着孔涟跟沈言玉的目光都移了过来,赫连稷跟赫连雪也注意着他们的动静。
叶珩赶紧把玉坠摘了收起。
“实不相瞒,我们是被魔修追杀至此的。”他淡淡开口。
赫连族众人脸色又是一变,各个面露担忧。
赫连康乐放下杯子,正襟危坐:“是哪个魔修?”
他看这几人的修为跟来路都不凡,若是寻常魔修,不至于将他们逼至这等地步。
“麻云香。”
叶珩说着,取出之前留在席於身上的那面鬼幡。
鬼幡一出,气氛骤变。
即便多年避世,修真的也能一眼看出那鬼幡的不同寻常,即便这面鬼幡上的魔气已经被净化。
叶珩细细观察众人神情。
他看到赫连康乐跟祭司对视了一眼,神情比先前提起魔族时似乎还凝重几分。
叶珩掂量了下,接着道:“不知她背后之人是谁,我们去东海的路上遭了她毒手。”
赫连康乐闻言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的深邃让叶珩觉得自己仿佛已被他看透。
他略一想,便坦然一笑,回望过去,道出自己铺垫这番话的目的。
“实不相瞒,这鬼幡曾封了仙尊的经脉许久,不知族长可知是何缘故?”
他说着用灵力托着,把旗子送上。
赫连康乐没有计较叶珩的弯弯心思,眼中甚至流露出几分赞赏。
这位年轻掌门确实有些手腕魄力。
他仔细摩挲起那面鬼幡,片刻后道:“这杆上的纹路皆是阵印。魔气、怨气、灵气,都可激发上面的阵法。三者混合,即可起到封印之效。”
叶珩也是没想到他真能识出,他点点头,认真道谢。
正等着对方将旗子归还,却见赫连康乐反手将旗子收入了自己怀中。
叶珩一愣。
赫连康乐道:“这旗子还有些地方值得研究,先借用几日。”
赫连雪笑着解释:“父亲酷爱奇玩珍宝,这鬼幡虽邪性,但也算件宝贝,他要研究透了心里才舒坦的。”
叶珩便也没多说。
虽然赫连雪不解释这一句他也不会强行要回,但这确实让他对赫连族多了几分好感。
“若前辈真能研究出什么别的特殊之处,也是我的荣幸。”
这鬼幡虽是魔修之物,但也确确实实是个好东西。若能研究出别的用法,这伤受得也多了几分价值。
赫连稷一向不喜欢这种场面话,这次却莫名听明白了叶珩的话中之意。
他不由得一声轻嗤,忽地被席於冷厉的眼神一扫,面色一僵。
这人实力非凡,瞧着也是个形式不拘一格的主,不然也不会跟自家掌门搞到一块儿去,还大庭广众的秀恩爱。
赫连稷稍稍收敛了神情,却在留意到旁边孔涟看向叶珩的眼神时——
“叶掌门,我们以前见过吗?”
他忽然的话吓了叶珩一大跳。
又来?!
席於也眯起眼睛,看向叶珩。
叶珩直接装傻:“少主说笑,我们一道从秘境出来,您这么快就忘了?”
赫连稷哼了一声,抬起下巴:“没见过就没见过,你阴阳我做什么。”
叶珩:……一口惊天大锅。
在人家地盘上,他忍。
叶珩弧着唇角眯着眼,忍了不过两秒,席於开口:“怕你有病。”
叶珩&赫连稷:……
沈言玉直接笑出了声,又引起一阵咳嗽。
赫连雪关切道:“这位仙君的身体……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沈言玉缓过气,脸上还带着笑意没散:“若是可以,确实有一事劳烦贵族。”
在座不少赫连族人听到这话,皆皱了皱眉。
沈言玉才懒得在意他们的脸色,对方主动开口,他不趁机薅点毛,也对不起他珍玉阁阁主的身份。
他直接开口:“少主可听过灵龙丝和迦蓝蕊?”
赫连雪眸子一闪。
“修复经脉的那两味灵药?”
他笑着接话,算是承了这个称呼。
赫连稷睨过他脸上的得意,又一声冷嗤,还不忘顺便睇了叶珩一眼,像是在说“你带来的人怎么这德行?”
叶珩装瞎,却被腰间灵印烫得一激灵。
叶珩:……
他侧目,仙尊端坐于旁,神情平静,似乎什么都没做。
装。
叶珩搭在膝盖上的手忽然抬起,手指划过腰封,像嫌弃不熨帖般,轻轻揪了下灵印位置的衣料。
身边人笔直的背脊猛地一僵。
叶珩唇角微不可见地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