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洁白的大道上,他形单影只。
然而他却一直踌躇着,没有往前,也没有后退,只是待在原地没有动。
在他身下,一幅栩栩如生的画印刻在洁白宽广的路上。
那是一个女人,很美。
这是他晋升大乘期时,提剑刻上去的。
随着岁月流逝,这幅画好像变得又淡了些,但那一笔一画却始终存在。
云长生尝试着带着这幅画往前走,一开始没有成功,不过他也没有气馁,很有耐心的在原地继续等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
有时候道的名称相同,但修的人不同,结果也会完全不同。
每个修士都在坚定的朝着自己所认为的道走下去。
直到走到道的尽头,那条道也就变成了他所理解的样子。
不过大多数人,都会在离大道尽头只差一步之遥时,化道而去。
然而从前修炼太上忘情的修士,都只会不管不顾的往前走。
道是什么样,他们不在意。
他们只想快点,再快点,快点走到路的尽头,又或是……化道。
云长生与他们不同一些。
他心中有了牵挂,行路就显得慢了一些。
脚下的那幅画往前挪动了一下,他也就跟着挪动了一下。
画停下了,他也就停下了。
不管心里另一个声音如何的催促,他始终我行我素。
当有一天,脚下的画不愿意跟着一起动了。
他想着,能不能将这幅画挖出来,带在身上,这样能走的快一点。
试了试,好像并不能做到,于是暂时停止了这个无用功似的尝试。
紧接着,他就从深沉的修炼中醒了过来。
翻滚的灵气停止。
云长生眸中的洁白也跟着消散。
怀里是熟悉的温软,他低头看了眼,只见佳人闭着双眸,长长的睫毛在黑暗中轻颤着。
那两只小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角,素雅的长裙已经落了一层灰。
“闭关了很久吗?”
云长生轻声说了句。
感知了一下时间,才发觉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
他低头辨认了一下,肯定了怀里的人还是林多多,于是起身,抱着怀里的人走进了洞外的风雪。
两个人加在一起的重量很重,雪地上留下的脚印也就变得很深。
当走到宅院时,俩人发丝上落了许多雪。
“别装睡了。”
云长生将怀里的人放在了卧室的床上,然后轻轻戳了戳林多多肉嘟嘟的脸颊。
林多多睁开眼,长长的睫毛上粘着水,她裹着被子翻了个身,想在睡会儿。
“她呢。”云长生问了句。
按理说也该回来了。
再不回来,就真的要老死了。
“怕你凶她,一直没敢动身,还在神卦那骗吃骗喝。”
似乎是替林夕感到丢人,林多多说完后,将脸埋进了被子里。
被子遮掩的严严实实,一点缝隙都没露出来。
“你在偷听吧。”
云长生看着眼前的被子精。
想了想,承诺道。
“该回来了,不凶你。”
被子露出了一点点的缝隙,一双眼睛透过缝隙眨了眨,显得很警惕的样子。
“她说,她不信。”
“……”
“她还说,我们肯定在商量着折腾她。”
林多多说完,又将缝隙遮住。
她心里与林夕争吵着,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怎么怕云长生怕成这样啊。
拿出属于师尊的威严啊。
良久后,林多多意识里的争吵声停止。
云长生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一枚四季术的玉简,然后安静的等待着结果。
床上的被子拱了一下。
林多多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玉足趿着鞋,腾腾腾的跑到了云长生身旁。
“答应回来了。”
“嗯。”
云长生点头应了一声,他目光从玉简上移开,看向了林多多。
林夕快回来了,也就代表着林多多快走了。
对于俩人的关系,他一直都很清楚。
只要林夕存在着,林多多也就会一直存在。
当年林多多身死时,俩人都觉得林夕会飞升而去,所以才会那样伤感。
如今林夕还在,俩人肯定不会再像当初那样伤感的。
但不舍,还是有的。
云长生将眼前的人拉进了怀里,双手环住了柔软纤细的腰肢,下巴抵在了林多多的脑袋上。
林多多在云长生怀里拱了拱,寻找着舒适的位置。
“放心好了,等她恢复仙人的修为,我就能经常跑出来。”
“而且我就是她,嗯……是她的一部分。”
“如果你实在想分清楚我们,就把我当做她的心魔好了。”
“就像你当初的心魔一样,总是在心里恶狠狠的叫嚣。”
“但是心魔的意见,你却从未采纳过。”
“嗯,那个……”林多多想了想,想起了云长生当初写的话本。
“我记得你当初写过一只猴子。”
“你还说,每个人心里都有这样一只猴子,只是平日里总是被镇压在五指山下,不得动弹。”
“平常的时候,我大概就是这种状态。”
“不管我怎么说,她也不会听,还会反手将我的声音镇压。”
林多多说着说着,语气慢慢变得轻缓,她看着云长生的眼睛,然后问了句。
“懂了没?”
云长生闻言,却依然很执拗。
“你是你,她是她。”
“你不是心魔,也不是猴。”
“你就是你。”
“啊呀,你这个人真是!”林多多闻言,气的用力掐了一下云长生的腰。
“真是的,说了这么久,白说了。”
她气呼呼的瞪着眼睛,双颊鼓着气。
俩人互相看着,谁也没有退让。
“得得得,你认为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互相看了半晌后,林多多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她说的对,你是真变态,居然喜欢玩这种调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