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祖的荣光会护佑我们!”
在老人的身后,一群蛮人跪趴在地,他们的声音一开始很杂乱。
到了后来,那声音越来越坚定,慢慢变得整齐划一。
数十万人的声音冲入云端,刺破了苍穹。
当声音逐渐嘶哑,呐喊声终于逐渐停止。
跪在最前方的老人起身,他目光看向远方,领着自己所有的族人,踏出了去往南方的第一步。
老人身后的蛮族人同样起身。
首先是青壮,男人女人都有。
他们都穿着完整的棉衣,完整的棉裤,还有温暖的长靴。
他们如同那个老人一样,浑身充满着力量感。
有些以牙为链,被磨的很锋锐的牙齿被他们串成一串挂在了脖子上。
有些以颅骨为链,那颅骨被打磨成一颗颗细小的珠子,被他们戴在了手上。
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他们周边,一股野蛮的气息扑面而来。
在青壮们的身后,是一群半大少年。
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有些不合身,有的偏大,有的偏小,但好在还有完整的衣服。
他们紧紧的跟在青壮们的身后,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在孩童们的身后,是一群老人。
这群老人的衣物就没有了青壮和孩童们的待遇。
他们有的缺了棉衣,只穿着很薄的上衣。
有的缺了棉裤,光着麻杆似的两条腿,在寒冷的天气里行进着。
还有的赤着脚,脚底踩在冰冷的土地上。
不时有老人跟不上队伍的步伐,他们喘着气,尝试着恢复体力。
有些休息过后,还能爬起来,顺着脚印继续往前走。
而有些只能永远的留在这寒冷的土地里,成为一具具尸骨。
由于这极端的严寒,尸骨浑身都被冻住,腐烂的很慢。
不知多少年后,有人路过这里,或许能够看见一尊尊的冰雕。
而在这些尸骨即将倒下,化身冰雕的一瞬间,在几公里的队伍中,一面黑色的旗帜突然飘荡在了半空中。
已经死去的尸体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声。
虚幻的魂魄还没离体,就被那面黑色的旗帜强行抽了出来,成为了旗帜的一部分。
老人们见此,眸中闪过深切的畏惧,更加不敢死去。
他们艰难的挪动着身体,冻伤的血肉被他们亲手割掉。
疼痛让他们清醒了一些,鲜血刚刚流出,血液就在伤口处结出了血痂。
当队伍前行了一段路程,许多老人有的没了耳朵,有的缺了手指和脚趾。
为了不让冻伤蔓延,还有的老人心一狠砍下了半只手。
这还算好的,如果活过来了,至少还能往前走,魂魄不会进入那黑色的旗帜里。
最惨的是那些将脚趾砍下的,这些人已经连走路都走不稳。
他们艰难的拿着拐杖想要追赶,最终却被队伍无情的抛下。
他们的归宿,就是那面黑色的旗帜,成为那面旗帜的一部分。
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到了夜晚,终究还是要驻足停留,夜晚的白毛风并不好受。
大部分青壮如果稍不注意,也有可能会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最前面的青壮开始搭建帐篷。
没有帐篷的让一群老人围在了他们旁边,帮他们遮住外面的风。
到了下一日天明,又有许多人再也睁不开眼睛。
只有半空中那面黑色的旗帜凄厉的咆哮着。
没有人可以拯救他们。
他们只有自己拯救自己。
他们的愿望很简单。
穿过那张将寒流挡住的天幕,感受到温暖。
不用担心睡着后,会因为寒冷而见不到第二日的黎明。
所以他们只能拼命的向前。
而在温暖的南方,已经有许多人准备毁灭他们朴素的愿望。
这群皮肤黝黑的蛮人只是沉默着向前。
他们翻山越岭,趟过冰河,披荆斩棘。
一路行来,他们食物短缺,吃着一切可以吃的东西。
当没有东西吃了,青壮们又一次回过身,看向了身后的老人。
终于,在死去无数人之后,他们终于穿过了那道将寒流阻拦的幕布。
他们开始对着天空欢呼。
有人跪地轻吻脚下的土地。
有人啃食着地上的青草。
有人开始磨起了生锈的镰刀。
随着越来越多的蛮人穿过那道通天彻地的蓝色幕布,最前方的老人再一次单膝跪地。
他伸手一招,将黑色的旗帜收回。
然后抬头仰望苍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先祖的荣光会护佑我们!”
“先祖的荣光会护佑我们!”
来时那坚定的声音此刻已经变得麻木,像是一具具行尸走肉。
老人回过首,只能看见青壮,还有一部分被青壮护住的孩童。
与他相同年龄的老人,几乎已经不见了踪迹。
他握紧了手里的黑色旗帜,从地上起身。
“前行二十里,安营扎寨!”
“是!”
蛮人的部落继续往前。
所有人变得比前几日更加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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