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晌午，细雨一行人才回过马村。
进了村，先看到河道里空空荡荡，早上在冰面上玩耍的孩子，已被喊回了家，连虎子的那辆小拉车，也不见了踪影。
从各家各户灶房中，飘出炸丸子、炖肉的香气。
细雨没忍住，吸吸鼻子。
好香！
“咕噜~”，细雨揉揉肚子。
折腾一上午，她饿了。
“大白，快，赶紧回去，中午有鱼！”
赵婶子说中午要给她做鱼吃，她可没忘。
“嘎！”
听到细雨招呼，大白很捧场，叫了一声后，拍打着翅膀就朝前奔去。
细雨紧跟其后。
“大白，谁让你先跑的，你慢点！让你慢点听到没？”
一鹅一人转眼间，就进了赵家半掩的院门。
薛五扶着薛平安，落在后面不远处。
“公子，你怎么样，还撑得住吗？”薛五一脸担心，看着薛平安苍白的脸色。
公子休养多日，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可今日为前山村一百多个村民收殓尸身，让遇难百姓入土为安，还是让公子累到了。
薛平安忍着如同灌了铅的两条腿，咬牙道，“还行，五叔，咱们也赶紧走吧，回去就能歇着了。”
薛五点点头，半扶半抱，带着薛平安一步一步往前挪。
所幸虎子家就在村尾，离得不远，二人挪得虽慢，也很快到了院门口。
院子里热闹得很。
虎子的大嗓门，响亮得很，正围着细雨叽哩呱啦，“……细雨，我跟你说，河神显灵了，河神真的显灵了！”
闻着从灶房里传来的香气，细雨心不在焉地盯着虎子看了两眼，才问道，“什么河神？”
“就是斩马河的河神！”虎子兴奋地手舞足蹈，“我还以为，斩马河里有河神，是村里人编出来哄我们小孩子的，谁知道是真的！”
什么？
斩马河里有河神？
开什么玩笑，斩马河里连只河妖都没有！
“不可能，”细雨斩钉截铁，“绝对是有人在哄你，斩马河里才没有什么河神！”
见细雨不信，虎子急了。
“是真的！我没哄你！河神显灵可是我爹，我大哥、我二哥亲眼所见！除了他们，还有村里的刘大伯，金二哥……好几个人，全都看见了，我绝不骗你！”
灶房里的香气，越来越浓。
大白已经进了灶房，说不定已经吃上好东西了。
细雨推开挡路的虎子，迳直往灶房走去，“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斩马河里有河神，你相信就好。”
师父讲过，世间百姓活得辛苦。
日子难熬，便要有个寄托。
能当作寄托的，要么是家中先祖，要么是道观寺庙里供奉的神仙菩萨，甚至还有将一棵树，一块奇石，一段传说当成寄托，就比如——过马村的村民，就相信斩马河里有河神。
这种事，细雨可管不着。
她奔进灶房，看到的却不是虎子娘在灶房里忙碌，而是……
“苗姐姐？”
怎么会是苗姐姐在灶房里忙活？虎子娘呢？
站在灶前的苗妩转过身，看到她，指指放在地上的铜盆，“回来得正好，鱼马上就能烧好，你先去洗洗手。”
铜盆里是温水，细雨快速给自己净了手，喊大白，“大白，过来！”
大白正围着苗妩打转，装作没听见。
细雨上前，抓着大白的长脖颈，将它揪了过来。
“死大白，你身上那么多土，还敢离灶台那般近？若是把身上的土飘到锅里，毁了鱼……哼哼，大白，你就死定了！”
威胁完大白，细雨从如意百宝袋里，取出一块布巾。
布巾是专给大白准备的，不过，大白一身羽毛洁白如玉，布巾从没用过。
今日终于派上了用场。
细雨将布巾打湿，一把拽住要溜的大白，不顾它的挣扎，粗鲁地将它从头抹到尾。
抹完后，原本洁净的布巾上，沾得全是黄土。
将脏兮兮的布巾递到大白眼前，细雨一脸嫌弃，“看看，看看，大白你还躲？瞧瞧你身上有多脏！”
大白气得张嘴就往细雨手上啄。
细雨这家伙，还好意思嫌它脏？要不是帮她扬土埋坑，它会沾一身黄土吗？
咣！
偷袭不成的大白，脑袋上又挨了一拳。
细雨一脚踹在了大白的屁股上，“好你个傻鹅，刚帮你擦干净，你就翻脸不认人？你可真是好样的！”
大白委委屈屈，躲到了苗掌柜身后。
苗妩安抚地摸摸大白的脑袋，“好了，大白，咱们不理细雨。等鱼烧好了，多给你吃一点。”
听到多分它点鱼肉，大白瞬间从垂头丧气，变成扬眉吐气。
“嘎！”
苗妩微微一笑。
小鹅妖可比细雨好哄多了，一条鱼就能打发。
细雨蹲在盆边，认命地洗着布巾，看到苗妩安抚大白，她挑挑眉，“苗姐姐，大白身上的妖……”
“嘘！”苗妩回身，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细雨眨眨眼，会意地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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