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人的视线垂入“他者之梦”,发现“自己”的感知正陷入一片浓郁的雾霭之中。
虽只是第二次观测他人的梦境,但身为“梦境世界”的主宰者,随着“熟练度”的累积,魔界人逐渐“激活”了更多关于梦之“权能”的各种奇妙应用。
正如之前所说,“魔界人”这一皮套的能力塑造过程堪称粗放。然而,正因这份“精度低下”的特性,许多未被详细设定的部分,反而会依照魔界人的意向自动“补完”——宛如一个粗枝大叶的园丁浇了浇水,盆栽便随之恣意生长。
此刻仅作为一道无形“视觉”存在的魔界人,已能分辨出这份“他者梦境”的核心要素及来源。眼前的梦境的基底是“回忆”,弥漫的浓雾象征着“遗忘与残缺”。而构筑这场梦的主人,竟是博士的“合作者”光熙。
光熙的梦境?
略一思忖,倒也不算意外。无论是上次的李洵,还是眼前的光熙,都是与“它”存在联系的个体。
污染也好……
契约也罢……
都是“因果”缠绕的一部分。
在魔界人判定梦境来源的同时,“博士”的“视线”也投射了过来。
(挤一挤,挤一挤,让我也看看是个什么事。)
显然,身为“博士”的“它”,远比作为“魔界人”的“它”更加关心名为光熙的个体。
“博士”的“加入”自然无碍,毕竟都是“它”自己的视线。
两道无形的“目光”穿透沉滞的雾霭,前方,一座孤零零的茅草屋影影绰绰地浮现出来。那潦草勾勒的院落仿佛水墨画就,只有黑白二色。然而,地上赫然蜿蜒着一道暗红色的痕迹,恰似一条凝固的伤疤。
(是血……)
“博士”与“魔界人”同时对同一梦境展开观测,奇妙地赋予了“它”两个截然不同的“视角”。
视线顺着那道令人心悸的血痕,探入破败的茅草屋内。昏暗的光线下,陋室空荡,虽打扫得干净整洁,却也难掩家徒四壁、四面透风的凄楚。
屋内铺满干燥稻草的简陋“床铺”上,一个身形瘦弱的黑发少女正紧紧拥抱着另一个女孩。被抱着的女孩面容模糊不清,尤为骇人的是她的双腿,竟被残忍地齐根截断——屋外的血迹,无疑是她爬行挣扎至此留下的生命刻痕。此刻,她枯瘦的手中正紧紧攥着一个小小的布包。
“别哭……小光……你看……”断腿女孩的声音轻得如同呜咽,几乎难以捕捉,“我……买到药了哦……”
然而,话音未落,那本就朦胧不清的梦境轮廓骤然剧烈扭曲、波动!
砰!
整个梦境轰然崩解,碎片四溅。
“魔界人”与“博士”的意识瞬间被弹出了观测状态。
对于“他者之梦”的消散,魔界人并未显露任何多余的反应。而“博士”却凭空取出了一只剔透的玻璃罐子。
那弥漫在四周、正渐渐淡去的稀薄雾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微妙气流牵引着,丝丝缕缕地向罐中汇聚、收束,最终凝成一种铅灰色的半流质存在。
同样是“梦境权能”的运作,“博士”的使用方式却与魔界人判若云泥。这差异,犹如一把寻常的菜刀——在厨师手中它是料理食材的工具,而在杀手掌中,它却成了取人性命的凶器。
“……”
魔界人略微歪了歪头,像是流露出一丝对博士此举的困惑。
“不过是,希望对我重要的合作者多些了解罢了……”博士的声音响起,与其说是解释,更像是一句毫无实质意义的呢喃。
不同的“皮套”,其本质终究同属于“它”。因此,横亘其间的“误解”、“疑惑”或“不解”皆为虚妄。所谓的“交流”,不过是其内部不同“思考方式”相互交织时擦出的微弱涟漪。
是类似自言自语的“行为”。
“……”
魔界人轻轻摇头,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不认同。
“光熙”方才展现的记忆片段如此模糊不清,仅凭其中人物的服饰判断,其背景极有可能追溯到华夏遥远的古代。即便这真是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那些与记忆本身紧密相连的人与物,想必早已湮没在时光长河之中。
“呵,别这么说嘛……”博士唇角勾起一抹难以琢磨的微笑,“正因为……历经了漫长的‘时间’洗礼……这份记忆才显得如此……弥足珍贵。”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低语如风:“故人已逝……而那残存的‘伤痕’……至今是否……仍在隐隐作痛呢?”
活人……是赢不了死人的。
对于光熙而言,那个在梦境中连面容都已模糊的少女,是否代表着某种无法替代的“价值”?
凡事……需要分析。
“作为‘我’……想要维持稳定的存在状态……”博士的思维逻辑冰冷而精准,“这个世界原本并没有‘我’的位置,就现有数据模型推演……当‘我’与那些‘有价值的个体’构筑起更为紧密的联结时……收益指数……将获得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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