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沉寂。
几人忽然警觉地停下交谈。
“你们听到没有?”胖士兵皱起眉。
远处林间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踩碎了冰。
几人迅速持枪,启动肩部探照灯,灯柱一束束地扫向远方。
林边,一片雪原中,静静矗立着数道模糊的人形轮廓。
“什么鬼……”
“是冰雕?”
“不像。谁会在这地方放雕塑?”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近。
那是五具人形冰雕,动作保持着扭曲挣扎的姿态,每一尊的面部都扭曲痛苦,眼中似乎仍保留着死前的惊恐。
“他们是谁?”
没人回答。
突然,其中一尊冰雕的指尖动了一下。
“你们看到没有——”
咔嚓!
碎冰声陡然响起,第一具冰雕轰然裂开,一道由骨质、冷金与死肉构成的身影弹射而出,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直扑最前方的士兵。
喉咙被刺穿的声音仿佛撕开了空间。
紧接着第二具、第三具、第四具。
枪声撕裂雪原,闪光弹和信号弹接连升空,但这些冻结的杀戮造物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对热能无动于衷。
十五秒后。
雪地归于沉寂。
只剩风声穿过残破的战甲。
第五具冰雕缓缓张开眼睛。
它看了看地上的鲜血,又看向北方。
冰冷眸子里,闪过一缕若有若无的金光。
......
两天后。
永恒之城。
大钟楼鸣响七次,旧圣堂的红玻璃在晨光中泛起幽冷光晕。
城市主干道被彻底封锁,铁制拱门悬挂着金色丝带与象征皇室血统的绣旗,一切都在为三天后那场注定轰动整个欧洲的婚礼做准备。
街头的流动神甫高声颂唱,少年披甲在街角洒圣盐,连黑市都难得地安静下来。
这是永恒之城的风俗——当一位王族步入婚礼的殿堂,整个城市都必须清净如祭场。
而此刻,永恒之城外,主南门前。
苍色云海之下,整片山道已被清场。
最前方,佐多斯亲自站在厚雪之中,身披黑金纹袍,宛如一头沉默不语的老狮。
他的左右,是永恒之城的三大主教,六名圣剑侍,以及十四名防务统领。
那位老人眉目冷峻,却在寒风中微微弯腰,望向远方即将抵达的车队。
“他来了。”
一阵强风撕裂云幕。
冰原尽头,一道墨色的影子,像是劈开世界的刃,从山谷深处一路逼近。
那是自由之都的车队。
无号之车驶在最前,银金边框,引擎沉默无声,却散发出令空间都轻微扭曲的能量波动。
车停。
车门打开。
走下来的男人,黑衣金扣,披风如火,眉目深刻如雕像,气场仿佛能冻结时间。
——沈辰。
在他身边,一袭白袍的上官长鱼亦缓步同行。
众人默然,空气仿佛凝滞。
最终,是佐多斯缓缓走出,第一次对一个异邦来客弯腰致礼。
“欢迎,尊敬的自由之主。”
沈辰微微颔首,目光落在这位老者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外公。
但他只是淡淡道:“您亲自前来迎接,令我受宠若惊。”
两人的话语都是那样的从容安静,仿佛各自代表着一个超然势力的交流,而那所谓的亲缘关系,则是默契地没有被提及。
“我以永恒之城的名义,欢迎您的到来。”佐多斯不紧不慢地说,语气谦和,“愿这次来访,成为一个开始。”
“一个美好的开始。”沈辰唇角微弯,却未显笑意。他移开视线,看向身侧的上官长鱼,淡声道:“这位,是我自由之都的四阶觉醒者,高层决策者之一。”
“听说她在受伤期间曾蒙永恒之城的照料,我表示感谢。”
佐多斯的眼神落在上官长鱼身上。
“正是美妙的缘分,上官小姐。”
沈辰低咳了两声,眼底掠过暗光。
据亚伦所说,永恒之城这边没有人清楚上官长鱼与自己的关系。
只当她是自由之都的一位高级成员,所以在他们看来,这场婚礼表明上是永恒之城对自由之都释放的和平信号。
他们断定沈辰不会拒绝,因为他们相信沈辰即便有吞并永恒之城的野心,也必然不会在现在就撕开脸面。
而他们所隐藏的真正计谋,便是那场仪式传承。
“真的只有这样吗,佐多斯......”
沈辰在心头低喃一声。
“这将是整个人类世界的福音。”佐多斯倾身,顿了顿,侧身做出引导的姿态:“请进城吧,您的到来,城内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个姿态也显示了他从未将沈辰当做外孙,而是另一个超级势力的同等领袖。
沈辰微微一侧身,韩肃、薛杰等先锋队成员迅速跟上。
他们每一人都披着自由之都独有的灰蓝作战披风,左臂佩戴标志着“自由守卫军”的徽章,个个神情肃穆,步伐一致。
其后,是一队自亚洲穿越欧陆的士兵,神色克制,气势冷冽,令周围的永恒之城守卫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
人群沉默。
踏入城门的一瞬,沈辰抬头,看着那一座近百米高的圣光大教堂穹顶缓缓倒映在白石城墙之中。
一声悠长的钟鸣从教堂深处响起。
圣光大教堂——
永恒之城最古老的宗教中枢,此刻,光焰从彩窗中流泻而下,洗涤着大理石铺设的祈祷厅,象征神明的圣环正悬浮于穹顶金轮之上,微微转动。
而在堂前。
主祷官身披金丝圣袍,双手高举圣典,口中高诵。
“愿圣光赐福于此日——”
永恒之城的百姓站在广场边缘,身穿洁白礼袍,齐声低颂祷言。
孩童被父母抱在怀中,仰望那无垢如雪的殿堂。
在无数目光注视下,沈辰跨入圣光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