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梯口的地方有几个女子合力爬上来,笑嘻嘻地问季通。
“您是哪一家的大爷?怎地到二楼来了?这二楼可有屋舍?要不要让我们姐妹陪你耍耍?”
“某家巡夜。尔等不回屋睡觉,爬到此处作甚?”
“巡夜?没听说过……爬上来自然是做买卖。您若不做我们的买卖,那就放我们过去……”说着女子拿出来几个大子要递到季通手里。
季通把那女子的手推开,“某家不收贿赂。也不拦你们。某家只是巡查是否有人邪出现,亦或者匪人行凶。”
“哟。您是大英雄!哈哈哈……我们不扰您做事。姐妹们快走……”
季通把玉牌揣进胸口,一手提灯一手扶梯滑下去。那几个女子往下看了看,相互捂嘴对视。
“好俊俏的功夫哩。”
二楼四层是大厢,大厢里都是大通铺。人挨人睡着。一个精壮的汉子抓着墙上的安全绳锻炼身体。瞥见了巡视走过的季通。
他大喇喇走过去,“哪儿来的?”
“楼上下来巡查。”
此人歪嘴一笑,“巡查?这船里的水兵可是把安保活计分给了我等。怎地,您这住在上面的贵人还要下来与我等小民争利?”
季通摇头,“某家不查小偷小摸,不查口角纷争。查的是人邪作祟,查的是性命攸关。”
泼皮赶忙抱拳作揖,“失敬!失敬!”
若四层像是家畜笼子,三层开始像堆叠的笼屉。
墙板上挂着床铺。每个人只有棺材大小的地方睡觉。
有一个幽魂走过,是一个刚刚病死的老头。老头所在的笼子已经搬空了,那些人都在不远处抱着膝盖坐着打瞌睡。
孤零零的尸体卷在竹席里头。等着明日船上收尸的过来将他带走。
老头儿是肺痨死的。
与前夜抓住的那个病痨鬼有关。若放任不管,早晚这老头儿的幽魂也要变作肺痨鬼。季通拿出道兵玉牌,让阴卒上前把那幽魂拘押。
像这样的鬼,船上的修士向来不予理会。因为没有香火,若不吃人,过了头七便消散在天地间。等他吃人的时候,再去处置也不迟。除邪祟,救人命,如此功德还要多些。总比有了鬼就去抓要省事得多。更何况这样的功德一般修士也瞧不上,比不得打退了来袭海妖一根毛。
季通环视之间,听见了许多咳嗽之声。
此乃积压的病邪之气不散,侵染了乘船之人福寿气运。
他搬运气血,鼻翼贴在了人中上。不敢喘气儿。
在季通眼里,前头昏暗的灯光下似乎无数蚊虫飞舞。他身上迸发出血脉热气,烫得那些病炁嗤嗤作响。
闭气自然不能念咒起诀。他便借不来天地灵炁。从怀中翻翻找找,找出来一张小道士画的保安符,贴在胸口。
那些病炁三尺外再近前不得,季通这才深吸一口气。
往前走了几步,两个半大小子抱在一起,一个人拼命地咳嗽着。
“阿哥,我冷。”
“弟弟,我抱着你呢。不冷了……不冷了。”
此一瞬季通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他走到了笼子中。笼子左右前三面有床,上中下三层。
其余人都睡着了,这么大声咳嗽这些人也不在意。只有那中铺和下铺的两兄弟还醒着。
季通探手去摸病者额头。
嘶,好烫。
他这火命之人都觉着烫,可见高烧凶猛。
做哥哥的抱着弟弟,发现伸过来一只手。赶忙小声求救道,“这位先生,快快救救我家弟弟。他太烫了,一直叫冷。我给他用水搓背都没用。”
“哪里来的水?”
那半大小子指着走廊尽头。
“你把杯子给我,我再去给你打些水来……”
“没用的……没用的……”
季通不再多言,拿起床头的杯子出屋。眯眼看去,病炁正是聚集在了那公共饮水区域。一股邪火从他心底升起,这样的病炁都不算邪祟么?船上的修士准备等到什么地步才肯下来除邪?
一个睡得迷迷瞪瞪的人,左右瞧了瞧,解开裤带便在墙角解手。而后又跑去饮水区把着水喉一阵牛饮。
拍拍屁股,那人走了。
盘踞的病炁自此又浓重几分。
季通咬牙切齿,搬运气血,快步走到那里咬破指尖,以气血画符,将病炁打散。用杯子接了水,再搬运气血,温度骤然升高。那杯子里的水咕噜噜冒起泡泡,被烧开了。
就在季通离开后,那些秽物种夹杂的病炁卷土重来,继续盘踞在饮水区之内。
季通往杯子里吹了一口气,此乃一口生气。走进笼子里头,递给那小伙子。
“喂你弟弟喝些水。”
“他越喝水便要盗汗,还会腹泻。再喝就死了。”
“信某家。这水是开水。”
那小伙子一愣,“开水?哪里来的开水?”
病者喝了些许开水后,似是终于好受了些。眉间舒展许多。
季通又让那小伙子也喝几口。他上前一手摸脉扒开病者的嘴,看了看舌苔,又看了看眼球。作为捕快,一路追匪,他也算是久病成良医。心中明白,若这小子不及时吃药,怕是活不过两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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