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有了自己应得的处置。
宁煜也耗尽了心神,只觉身心俱疲,像被抽干了精神。
因怕耽误沈清婉休息,故而没有听从她的话留在昭德宫。
由方进忠传了轿辇过来,急急回了乾阳殿。
宁煜身体抱恙,宋清辞身为太医院之首,自然也要跟过去伺候。
所有人都散尽。
吵嚷了一早晨的昭德宫终于回归了宁静。
沈清婉的胎月份已经不小,原本是该安静养胎的时候,此刻却被迫费神费力。
如此操劳也难免乏力。
此刻也没精力替旁人唏嘘。
由麝月扶着,回到了榻上补眠。
昭德宫一早晨如此吵闹,皇上这样的大动作,后宫中定是已经传遍了。
各宫都有自己打探消息的渠道。
一早晨,一位新宠,一位有孕的贵人都被处置了,后宫众人此刻一定是各怀心思。
但是沈清婉此时没心情管那么多,钟清如和瑞贵人相争,种种迹象,皆摆明了是有人在背后操控。
只盼着她们鹬蚌相争。
如今两人都已除掉。
只看是谁在渔翁得利,便知幕后之手。
不过无论是谁,如今对于沈清婉,都够不上足够的威胁。
因而沈清婉也不急,只在暗处静观其变。
更何况,钟清如这胎出了问题,也正好解决了她的疑惑和顾忌。
她就说么,宁煜的身体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只靠着各种珍贵药材和那帮妖道的丹药强行续命,消耗的,是往后的生命。
身子只能越来越弱,再难无力回天。
怎么反倒这段时间竟能让妃嫔接连有孕。
沈清婉甚至怀疑,身体抱恙是宁煜的计谋,防着她,也防着宋清辞。
如果是那样,事情便难办了。
承乾现在代理国事。
前朝一片归顺。
沈如海多年积攒,也有了自己的势力。
由他一手提携的陈瑞也十分得力。
如今沈家一族与沈清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沈如海又向来最重视自己的利益。自然尽心尽力在前朝为承乾周旋奔走。
更何况,还有池浅的兵力加持。
即便承乾此刻登基,也足以掌控全局。
可身为帝王,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皇位。
即使宁煜已经没有精力处理朝政,也绝不会容许承乾过早的觊觎。
因而沈清婉才有宁煜是否暗中用了手段,用身体不适的假象欺骗了宋清辞,用以防备和试探她的猜测。
若是惹了宁煜猜忌,无论是对于承乾的太子之位,还是沈清婉的皇后之位,都将是个巨大的威胁。
毕竟,名正言顺的上位,和强压兵变的争夺,在民意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沈清婉并不想承乾小小年纪,便背负这些。
如今倒是都解释的通了,不过虚惊一场。
沈清婉自然也放下了心。
由着她们斗去吧,她现在只想睡觉。
这不但是对局势走向能绝对掌控的安全感,更是上位者对自己的足够自信。
抛却心中繁杂,沈清婉扯过被子,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
清雅轩中的内殿中,早已将奴才都遣了出去。
陆沁云听着贴身婢女的低声禀报,唇角微微勾起。
扬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两个蠢货,一点心机都没有,也敢与本宫相争。
特别是那个瑞贵人,哦,现在是答应了。
给把刀就往前冲。
真不知道入宫这几年是怎么活下来的,竟也配得皇上的宠爱。
不过倒是便宜了她。
皇上竟还留着她的性命。
但是……”
陆沁云冷哼一声:
“就她那身板儿,只怕三十板子下去,不死也残废了。
不过,若是她心中不甘,慢慢琢磨出来个什么,再将本宫咬出来,就不好了。
还是死人让本宫安心。”
她转眸看向婢女:
“瑞答应到底与本宫姐妹一场,之前那样热络,如今出了事,本宫也不好不闻不问的。
你替本宫,好好去慰问慰问,悄悄的,避着点人。
该怎么做,你知道。
做的别太显眼。”
奴婢芸香了然一笑,福了福身:
“娘娘放心,奴婢明白。”
陆沁云点了点头:
“本宫在这宫里沉浮多年,都是你在你办事,帮本宫周旋。
本宫早已把你当做自家人,自然是放心的。
梁太医你便处理的很好。干净利落。
那封信也安排的不错。
即便是本宫知晓是假的,拿到手中,也看不出一点字迹的不同。
这也是你难得的本事。”
自家娘娘夸赞,芸香并不推辞,只是笑着说道:
“奴婢自小伺候娘娘,为娘娘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若没几分本事,也实在不配待在娘娘身边。
从前俪妃压着您,您为了保全曦月公主,一直隐忍。
如今俪妃早就死了,公主也渐渐长大,您也该好好为自己打算打算。
皇贵妃自入宫便一路圣眷优渥,您曾经与她合作过,怎么说,她也不会把您当做敌人吧?
她的儿子已成了太子,如今又怀了公主,当真是要什么有什么了。
后宫之中,再无她可争之处。
奴婢冷眼瞧着,皇贵妃城府颇深,并不是那种感情用事的人。
娘娘只要不侵犯她的利益,您去为公主和自己争个前程,想来皇贵妃也不会如俪妃一般,刻意压着您的。
皇上又封了您嫔位,说明心中也是有您的。”
陆沁云点了点头,眸中却满是狠戾之色:
“哼,她与我相安无事当然最好。
嫔,贵嫔,妃,贵妃,我要一步一步的爬上去。
我走的越高,曦月的前程便越好。
皇上近来身体虚弱,正是需要关怀的时候。
皇贵妃却大着肚子,没法顾及。
太子又忙于国事,不能时时侍奉在侧。
此时正是带着曦月去探望她父皇的好时机。
皇上舐犊情深,想必会很开心的。
沈清婉虽暂时没有动我,可依着她的心思,想必早晚能猜出引导瑞答应和钟清如相争的是我。
倒时,她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自然相安无事。
可她若对我动手,我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她都快临盆了,正是虚弱的时候。
孩子越多,软肋也便越多。
难道她还能时时刻刻将他们护在羽翼之下么?
无论是谁,挡住我的路,就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