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伫立了起来,看着陆巡阳本尊几乎是要耗尽一切的开始灭杀食梦貘。
他知道,一切都要结束了。
后悔,后悔,无尽的后悔。
仿佛他的一生都做错了。
娶了不该娶的女人。
明明是那女人的错误,却将一切的厌恶都附加在自己的女儿三堇身上。
直至今日。
他离开了陈言。
看着陈言死去了。
“我宗煌之一生,只是笑话,愧于面对巡阳一派,面对大夏父老。”
他的身后,一尊明晃晃的圣佛虚影缓缓凝现,佛光灿烂,浩荡,梵音四起。
“神将,吾先去也!”
他深深行礼,旋即与身旁的林宇等人相视一眼,都已经眸露死志。
“杀!!!”
“杀!!!”
他们嘶吼着,化作流光向着食梦貘冲去。
此一行,无疑是取死之路,与飞蛾扑火无疑。
白发分魂闭上眼睛,无法去看,纵使宗煌屡次犯错,但那依旧是追随他出生入死的副将。
“哈哈哈哈!!!”
狂笑声响彻起来。
此刻,宗煌透支生机,一缕缕墨发失去生机散落开来,光头萦绕金光,好似真的成为了一尊大佛。
他一手抬起,身后那巨大的圣佛虚影亦是抬掌,幻化百道佛光,千手真佛。
他已然无惧,身体开始溃散,生机开始消失。
对付食梦貘,一般的招式定然无用。
唯有,耗费所有生机,爆发出最强一招!
“卍佛真天!”
他狂吼出声,肉身不断枯朽,刹那暮年,一掌正要轰出。
咔嚓一声。
一道漆黑的雷柱倏然间轰在他的身上,打断了他这一招。
宗煌倏然一颤,无尽的绝望刹那袭来。
“竟然,还有一尊……”
他艰难出声,能对他偷袭者,是第三个古神兽?
是谁?
是谁?
他死死看去。
却见。
远方,无数道雷光开天,劈斩无尽恶意,密密麻麻的,以亿万计的恶虚孢子显化为黑暗国度,横压大世而来。
恐怖,恐怖!
那是何等浩荡的声势?
重重叠叠的墨色交织之下,令宗煌都难以呼吸。
也就在这一刻。
陆巡阳的本尊与分魂都是死死看去。
他们怔愣了,看呆了。
不可置信。
深渊之内,那庞大的,不可名状的混沌之物颤动了起来,那是食梦貘的真身,此刻却如发病了一般的在蠕动。
下一瞬。
呷!!!
无尽的尖叫声刹那响起,震耳欲聋。
…………
“死了……”
纯真阳界内。
陈河衣衫褴褛,来到一团模糊的血肉面前。
一根根从大地深处窜出的地刺早已将这一具肉身刺的千疮百孔,看不成人样了。
“与虎谋皮,便是如此。”
陈河淡漠开口,看向身旁那一枚悬浮的脑袋。
那原本倾国倾城的脸庞此刻眼里依旧残留着恐惧,表情扭曲,竟是变的丑恶起来。
陈河眼里浮现出厌恶。
陆知微此刻哪里有曾经的仙子模样。
“他……”
陆知微张着嘴巴,艰难呼吸着:
“他修改了我的认知,我感觉我时时刻刻都在炼狱之中煎熬……”
她的眼睛睁大,突然尖叫出声。
“啊!”
“啊啊啊!!”
“不要啊!!!”
她再一次回忆起了那恐怖的记忆,此刻忍不住的开始哀嚎。
“你们以为我只是被镇压了很短的时间,但在我的认知里,我在炼狱里……煎熬了无数年……
我被一次次的剥皮,被一次次的火烧,一次次……一次次……疼,好疼……”
她流出眼泪:
“他为什么不杀我,为何要那般惩处我?
明明,陈岚秋就是被他一瞬灭杀的……”
她不断的哀嚎着,竟是无比羡慕陈岚秋。
陈岚秋是死了,可是根本不用受苦。
她陆知微,生不如死。
“他是恶魔!!!”
陈河皱起眉头:
“你清醒点,你说的恶魔在这里。”
他指向眼前的这一摊烂肉,带着嫌弃:
“早知他如此阴暗,我便多折磨他一段时间。”
他眼底暴起阴鸷之色,和陈言对战,他很不满。
他没玩够。
他被侮辱了,被陈言,被所有人侮辱成傻子了。
如此奇耻大辱,他还没受过。
若不是情况紧急,他是要折磨陈言的,折磨千遍万遍,才够。
陈河咬牙,眼底的怒意再一次爆发。
他一手抓出,将‘陈言’已经模糊的脑袋摘下。
“我要将这一枚脑袋插在我陈州大军的军旗之上。”
这是两军交战的必用手段,取敌国将首做我军旗帜,无疑是杀人诛心,镇压敌国军心。
他露出笑意:
“我要看看,他大夏到底要如何面对这一枚脑袋,一群贱种,一群……”
轰隆隆!!!
琼天之上,倏然炸开一个巨大的窟窿。
无尽的黑潮撕裂天际,如同墨海倒扣,掩盖一切。
一道金芒在苍茫杀机之中爆发,沸腾。
陈河双眸眯起,死死看去。
那金光簇拥着一尊墨衫身影缓缓坠落。
他就那般伫立着,身后一柄墨枪悬浮,身上墨衫鼓动,衣袂之下酝酿毁灭一切的杀劫。
陈河死死看去,视线锁定在那一张脸庞之上,一时之间面色都僵硬起来。
“啊啊啊啊!!!!”
只剩下一颗脑袋的陆知微见到来人,倏然尖叫,那声音之中蕴含着无尽的恐惧。
轰隆隆!!!
无数道漆黑雷霆爆发,蔓延千里天穹。
那一张冰冷到了极点的脸庞之上,双眸骤然爆发金辉,一切都变作绚烂一片。
“回答我,陈河!”
平静而宏大的声音响起,震慑心扉,煌煌不可听取。
轰隆隆!
万雷狂鸣,世界震荡。
“镇杀你一万年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