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翊钧的心中,比之申时行,差的太远了。
能臣,多少是有些脾气的,也能让皇帝改变自己错误的决策,张四维要是当上首辅,那朝廷风气,岂不是会被带的软趴趴的……朱翊钧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样好吗。
好,也不好。
只要是人,都会犯错。
朱翊钧也会犯错。
无论何时何地,总是要有敢说话,敢扛事的人……才能避免皇帝的错误,延续下去。
寝殿内烛火昏黄如豆,鎏金兽首香炉里的沉水香即将燃尽,只余几星暗红的香烬在铜炉中明灭。
朱翊钧斜倚在雕花紫檀椅上,玄色常服的腰带松垮地垂落,手指还无意识地捏着案头皇舆全览图的边角,腕间被晒成古铜色的皮肤与案上羊脂玉镇纸,一黑,一白……
殿外传来更漏声,梆子响过,铜漏里的水滴答滴答敲打着夜的寂静。
冯保端着青瓷碗跨过门槛时,靴底在青砖上蹭出极轻的响动。
碗里的人参汤腾起袅袅白烟,参须在琥珀色的汤汁里舒展卷曲,散发着清苦的药香。
他见皇帝歪着头靠在明黄缎面的靠垫上,唇色仍有些苍白,干裂的唇角还留着被风沙灼出的细痕,只感到心疼,随后蹑手蹑脚走到案前。
青花瓷碗与紫檀桌面相触时发出极轻的“咔嗒”声,冯保屏息望去,见朱翊钧睫毛动了动,却仍未睁眼。
“陛下,喝了汤再睡吧。”他的声音像浸了温水,连尾音都拖得极缓,生怕惊碎了这片刻的安宁……
朱翊钧恍若未闻,喉间逸出一声极轻的叹息,脊背却在椅背上压出更深的褶皱。
“陛下?”他又唤了一声。
终于,朱翊钧睫毛颤动着睁开眼,眸中还凝着未褪的倦意。
他转头望向冯保,见对方苍老的脸上满是关切,眼角的皱纹因担忧而深了几分……
案头的参汤还在冒热气,在两人之间织出一层朦胧的雾。
“大伴……”他低唤一声,声音里带着刚醒的沙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椅把上的蟠龙纹。“又让你操心了。”
冯保忙不迭摆手,袖中露出半截明黄丝绦:“陛下说的哪里话,这是老奴该做的。”
他见皇帝盯着参汤发怔,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润唇膏,用杏仁油调了珍珠粉,奴婢试过不黏腻,陛下用些?”
说着便要拧开瓶盖,却被朱翊钧抬手拦住。
“先喝参汤。”朱翊钧笑了笑,指尖划过青瓷碗沿,触到温热的瓷面。
现在朱翊钧手里的碗,正儿八经万历初年官窑出的帝王用瓷。
这样一个小碗,百年后,能买一条街……还是繁华的街道……
不过,朱翊钧看着上好瓷碗,忽然想起了前些时日,喝的野菜汤……
汤勺舀起时,参须在汤中打了个旋儿,清苦的药香更浓了。
“这一路……辛苦大伴了。”朱翊钧咽下一口参汤,滚烫的汤汁顺着喉咙滑进胃里。
没有野菜汤好喝。
有点苦。
不过,这个时候的朱翊钧正需要这种营养。
冯保听着朱翊钧的话后,眼睛通红:“奴婢不辛苦,倒是陛下……”说到这里,冯保可真是老泪纵横啊。
“陛下,辛苦……奴婢瞧着,心里可不是滋味了……”
冯保是真哭。
老泪哗哗的往下流,没有演技,全是感情……
………………
各位书友大大,五一期间,老李不放假,甚至会更忙,难以加更,不过五一假期过后,老李会多更些的……虽然这本小说,没有上一本的成绩好,可老李竟然有冲动,写道三百万字,估摸着要跟着大家伙到十月份,十一月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