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暮霭沉沉。时值初冬十一月,寒风不时凛冽吹来,吹得那黄叶纷飞,如蝶舞蹁跹,随处飘荡,更添几分萧索之意。
京城大街小巷之中,百姓们交头接耳,纷纷议论不休。
其中有人暗中传言,只道京城之内有妖邪作祟,料想大明恐要遭逢大灾。
更有甚者,言太子无德,方引得妖魔降临;也有人说是那福王,在河南洛阳之地鱼肉百姓,横征暴敛,搜刮金银财宝如探囊取物,坏事做尽,这才惹得妖邪奔赴京城,为祸一方。
未过多久,厂卫与顺天府衙的捕快们便四处出动,捉拿那些散布谣言之人。一时间,京城之内人心惶惶。
旎啸对此心知肚明,这些谣言背后,定是朝堂党争作祟。想那冉文石一案,牵扯甚广,不知有多少人头落地。
然他却未加理会,心中暗叹:这大明的党争,恰似毒瘤,若要彻底医除,非得行那刮骨疗伤之举不可。可如今大明风雨飘摇,内忧外患,皇帝又哪有这般勇气?
旎啸除了一声长叹,唯有摇头苦笑。抬眼望去,眼前的太子辅卫府一片狼藉,虽山庄弟子未有丧命者,却也有几人受伤。
外院之中,管家宁福正带着一众山庄弟子忙碌清理,内院之内,步颖竹与几名侍女也在收拾残局。
不多时,一下人来报,说武当天一真人亲临府上。
旎啸闻之,在三侍女服侍下,匆匆换了一身得体衣衫,而后疾步至前院大厅,欲与真人相见。
二人相见,一番寒暄客套,便分宾主落座。自有侍女端上香茗,天一真人轻抿一口,手抚长须,细细品味,神色悠然。
恰在此时,百里云歌与骆风雁款款而来,齐齐盈盈下拜,拜见真人。
天一真人见状,不敢托大,连忙起身,双手虚抬,急声道:“两位少夫人快快请起,这般大礼,老道实不敢当。老道何德何能,受此尊崇?”
云歌与骆风雁面露疑惑,不解地望向天一真人。
真人见状,微微一笑,解释道:“梅花山庄虽在世间知晓者甚少,然我武当派祖师,当年与彼时少庄主情谊深厚,更蒙少庄主悉心指点、鼎力相助。祖师当年曾留下遗训,令我武当后辈铭记于心,不可忘怀。”
言罢,真人对众人微微颔首示意。
稍顿,真人又接着说道:“再者,两位少夫人实乃巾帼英雄,不让须眉。这些年,你们的事迹在江湖上广为流传,众人皆钦佩不已,老道亦是心生敬仰。”
众人闲叙数语,百里云歌与骆风雁心思玲珑,见真人登门,料想必有要事与旎啸相商,便与三侍女起身告辞,盈盈离去。
一时间,厅中仅余旎啸与天一真人二人。
此时,旎啸拱手问道:“真人怎会如此凑巧,与幽尘高僧、慧寂大师一同前来京城?这其中莫非另有隐情?”
天一真人手抚长须,朗声笑道:“前些时日,贫道与幽尘法师受慧寂大师之邀,前往恒山论道参禅。不料,一日忽接圣旨,言令我三人即刻进京。圣旨如山,岂敢违抗?”
言罢,天一真人顿了顿,又说道:“我们三人揣测,京城定有大事发生,遂日夜兼程,不敢有丝毫懈怠。不想今早行至城外,抬眼望去,只见京城上空妖气弥漫,直冲霄汉。
“待我等赶至,却已晚来一步,致使死伤无数,令人痛心疾首。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不但有那白莲巨恶为祸,连太液池底下竟也藏着如此妖邪。老道活了上百岁,亦是头一回得见此等怪事。”
旎啸见说,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思忖:早在数日前,朝廷便已下令,除顺天府本地武林门派外,其余门派皆不得擅自进京,京城各城门盘查甚严,三教九流之辈难以入城。可皇帝却急召武林中几大绝世高手前来,这其中定有重大缘由。
旎啸此刻心中念头纷飞,思及皇帝此举背后深意。
那太液池湖水之下潜藏的妖邪,实乃出乎众人意料之外,谁曾料到此妖竟如此凶悍难缠。
然皇帝缘何急召几大绝世高手前来,却又秘而不宣,未露半点风声?
旎啸思及此处,不由得站起身来,心中暗自揣度:莫非皇帝是在提防于他?
少顷,天一真人见旎啸陷入沉思,嘴角微扬,淡然一笑,将其思绪打断。
旎啸回过神来,忙抱拳笑道:“小子方才失礼,在真人面前失态了。”言罢,复又坐下。
真人手抚长须,呵呵笑道:“少庄主天资聪颖,想必也知晓圣心难测之理。帝王心思,深似海,岂是常人所能揣度?”
旎啸听得,心中猜测得以证实,不免泛起一丝酸苦之意。然转念一想,又觉释然,坦然处之。
真人见状,又缓缓说道:“少庄主莫要多想,须知圣上乃天下之主,其行事自有深意,非我等所能妄加揣测。”
旎啸见真人如此说,缓缓点头,以示领会。
真人又说道:“少庄主可曾想过,如今大明之患,实不在外,而在朝堂之上?那党争纷扰,奸佞当道,方是大明之真正劲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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