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烛火摇曳,太后的厉喝声在空寂的寝殿内回荡,却迟迟不见值夜宫女的踪影。
“吱呀——”
雕花窗棂无风自开,一阵刺骨寒风席卷而入,瞬间将殿内烛火吹灭大半。
太后浑身一颤,竟不由自主地蜷缩进锦被之中,前所未有的恐惧令她指尖发凉。
“母后。”
那声音如寒冰刺骨,近在耳畔。太后浑身血液仿佛凝固,颤抖的手指勉强掀开锦被一角,只见姚皇后逆着月光静立榻前,素白衣袂无风自动,那双曾温柔似水的眸子,此刻正泛着森冷寒光。
“啊——”
太后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疯狂向后蜷缩:“滚开!是谁在装神弄鬼?快滚开!来人!护驾!”
姚皇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母后竟认不出儿媳了,当真令人心寒。”
她缓缓俯身,月光将她的面容映得惨白如纸:“也是,母后素来厌恶儿媳,处处挑拨我与皇上。更是勾结灵玄与孟锦瑛,用巫蛊案构陷于我,害我被打入冷宫...”
太后的瞳孔剧烈收缩,眼前之人对当年秘辛了如指掌,哪是什么装神弄鬼?这分明就是姚氏的亡魂来索命!
姚皇后猛地欺身上前,冰冷的气息喷洒在太后脸上:“还有...你们下毒害我性命之事,儿媳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不...不要...”太后嘴唇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不要来找哀家...”
“你们最不该的...”姚皇后突然厉声尖叫,声音扭曲成不似人声的嘶吼:“是在我死后还要谋害沧儿!”
她那张原本姣好的面容突然扭曲变形,皮肉一块块剥落,露出森森白骨。眼角汩汩流出黏稠的血泪,啪嗒啪嗒滴落在华贵的锦被上。
太后浑身僵硬如木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哈哈哈。”姚皇后的嘴巴突然裂开,变成血盆大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笑:“以后儿媳每晚都来‘侍奉’母后,母后高不高兴啊?”
太后闻言浑身剧烈抽搐,眼白上翻,终是在一阵剧烈的痉挛后,彻底昏死过去...
翌日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纱窗照进寝殿。
太后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脑海中蓦然浮现昨夜那骇人的一幕。贴身宫女见她醒来,立即捧着温水上前伺候:“娘娘醒了,奴婢伺候您梳...”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骤然响起。太后枯瘦的手掌狠狠扇在宫女脸上,力道之大竟将那宫女打得踉跄倒地。
“贱婢!昨夜都死到哪里去了?!”太后的声音嘶哑可怖,眼中布满血丝。
殿内一众宫女吓得魂飞魄散,齐刷刷伏跪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连大气都不敢出。为首的宫女战战兢兢道:“娘娘息怒,昨夜奴婢们一直守在殿外,并未听见任何动静...”
太后闻言仓皇四顾,只见雕花窗棂紧闭如常,殿内陈设纹丝未乱。她猛地掀开锦被,金线刺绣的缎面洁净如新,哪有半点血污痕迹?
“这...”太后浑身一颤,一股寒意自脚底窜上脊背。若昨夜是梦,为何如此真实?若不是梦...想到今后夜夜都要被姚氏亡魂纠缠,她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恍惚间,无望公子那句“诚心忏悔,拨乱反正”如惊雷般在她脑中炸开。她顾不得更衣梳洗,厉声喝道:“快,在后殿辟一间佛堂,哀家要即刻礼佛!”
她声音嘶哑得变了调,枯瘦的手指死死掐住身旁的宫女:“再去请皇上!现在!马上!”
半个时辰后,应天帝已端坐在慈宁宫正殿。自上次被灵玄控制后,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即便调养了整个年节,两鬓的白发仍增添了不少。
他面色阴沉如铁,手指在扶手上轻轻叩击:“母后急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太后一把抓住应天帝的衣袖,枯瘦的手指不住颤抖:“潜儿,母后...母后想告诉你,当年姚氏...”
“母后!”应天帝猛地抬高声调打断太后的话,随即挥手厉喝:“都退下!”
待宫人们尽数退出,殿门紧闭,应天帝才冷冷开口:“母后突然提起这些陈年旧事,究竟意欲何为?”
太后披散着白发,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母后...母后要向你坦白。当年那巫蛊案,实则是孟氏联合灵玄做的局,指证姚氏那位妃子,也是孟氏安插的棋子。”
她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母后之所以冷眼旁观,只是...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兄弟为她反目,她却能全身而退,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还有...”太后浑身战栗,颤声道:“她的死...是孟氏买通了太医院院判薛贺年。方子药材皆无问题,可熬出来的药...却是加了料的。姚氏连服数日,就那么...那么...”
太后突然收住话头,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应天帝平静的面容,惊愕道:“潜儿...你都知道?”
应天帝眸色深沉如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母后这番话,倒是将自己摘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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