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养?”族长有些疑惑地看着我,口音蹩脚地学着我说话,像是完全不理解。
“……”我沉默着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具体是什么意思。只是好像,我能说出更流利更简洁的言语而已。
到底是好是坏,我不清楚。
在微风中摇曳着的篝火扑到我脚旁,燎到了一些死皮,一点儿也不痛。反而让这个冰冷的夜晚,捎带了些许热意。
褪了热后,我又觉得冷了。
目光逐渐飘忽,转向另一个地方。
那也是一个小洞穴,从中走出来的孩子让我感到无比陌生。
虽然我如族长所说,不记得以前的事情,连名字都忘了。可我一睁眼也还是会有熟识大家的感觉,并不慌乱和疑心。
但只有那个孩子不同。
她仿佛不属于部落,不属于我已经忘却了的过往,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跟旁人全然不同的深棕色眼眸和乱蓬蓬的黑发叫我有些紧张。
“阿墨。”族长的目光瞥过去,似乎很开心。
因为每个季里,能醒过来的人很少很少,而幼崽又最容易死在发热中。
而这个季,竟然醒了两只幼崽。
这是一个好兆头。
尽管她们并没有兆头这个概念就是了。
“阿墨,她,豌豆儿。”族长热情地将深棕眸色的孩子拉过来,坐在她的身旁烤火。
同我一般昏昏沉沉的阿墨只是尽量睁大自己的眼睛,伸出一双手来,像是要抓什么似的。
我抿了抿嘴,抬起拳头打在阿墨面前,只差一点点就要击中她。
速度很快,快到连族长都没有反应过来。
但阿墨没有眨眼,甚至还往前挪了挪,鼻梁碰在我的拳头上。
有点湿,有点热。
带着柔软的皮肉跟脆弱的骨,好像轻易就能被碾碎。
她,好像看不见?
“阿墨,见、见……”
族长像是也意识到了这件事,随手拿起一根草,摆在她眼前摇晃,叫她捉住。
然而,阿墨就只是胡乱挥动着手臂,勉强才通过挥动手臂时带起的风,捉住了族长手中的草叶。
我这时才注意到,她深棕色的眼睛是无神的。
“唉……”
族长满脸苦相。
也是,部落不富裕,每天都要出去打猎,采果子和豆子。难过的时候,还要挖点野草根吃。
又韧又硬的野草根吃多少都不顶饱,肚子还是咕噜咕噜叫唤着,浑身没力气。
那种饿痛,就好像钝掉的刀子在内脏里摩擦。
都这样了,还迎来一个瞎了眼的幼崽。
别说幼崽现在做不了重活。
哪怕是长大了呢?
瞎了眼睛,不能采集,不能打猎。
该要怎么办?
要抛弃阿墨吗?我跟族长说。
族长却是瞪着眼睛,拎起我的耳朵。
一直没有说话的阿墨忽然抬起头,抓住了族长的手臂。
“我还可以做很多事。”
她说。
我愣住了。
这不是部落里的语言。
而是,我熟悉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