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行在铅层洗落之前也没认真看里面的细节,并没有发现底座上阴刻的“大唐贞观年制”。
“居然是唐代的金摆件。”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有了起伏。
金属表面沁出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仿佛带着贞观年间长安城的月光。
王景行将摆件缓缓举起,让光线从不同角度照向摆件。
羊首上的卷毛纹路在光影中流转,每一道弧线都细腻得如同丝绢上的刺绣。
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唐六典》里关于 “细金工” 的记载 。
那是只有宫廷作坊里最顶尖的匠人,耗费数月乃至数年时光,用极细的金丝和精湛的錾刻技艺才能打造出的工艺。
眼前摆件上的纹路,与古籍记载竟完全吻合,这让他的心跳不禁加快了几分。
再看底座“大唐贞观年制”,字迹与出土的贞观年间金铤铭文,无论是笔画的粗细变化,还是转折处的力道,都如出一辙。
基本上可以判断,应该是唐代的摆件。
这时,董建川拿起一旁的蛇摆件仔细观看,觉得非常眼熟。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蛇首的鳞片,突然像是被电流击中般,猛地挺直了腰板。
“你没发现这摆件的脑袋和圆明园的十二兽首中的蛇首很像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颤抖着掏出手机,快速在搜索引擎上输入关键词。
屏幕亮起的瞬间,他将手机猛地递到王景行面前。
王景行一看,还真是非常像。
再逐个看过去。
鼠首的褶皱、牛首的螺旋角,很多细节几乎都是一模一样。
董建川凑过来,激动地问道:“兄弟,你说这会不会和圆明园兽首有关系?”
王景行放下摆件,调出手机里的资料:“圆明园兽首铜像是清朝乾隆年间铸造,由宫廷西洋画师意大利人郎世宁主持设计,宫廷匠师制作。”
“据说郎世宁起初是要建造的是具有西方特色的裸体女性雕塑,被乾隆皇帝否决了,勒令重新设计。”
“后来郎世宁考虑到中国的民俗文化,遂以十二生肖的坐像取代了西方喷泉设计中常用的人体雕塑。”
“他可能参考了唐十二生肖摆件。”
“或者参考了其他和唐十二生肖摆件一脉相承的头像。”
“不过比起铜铸的兽首,咱们这纯金摆件可是皇家御制的‘顶配’。”
章雪晴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此刻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轻轻抚摸着马首摆件。
黄金特有的温润质感从指尖传来,忽然想起什么:“那底座上的‘贞观年制’,会不会是后来刻上去的?”
王景行拿起放大镜,示意两人凑近:“你们看刻痕里的包浆,和摆件表面的氧化层完全一致。”
“而且字体结构符合初唐书法的‘尚法’特征,横画收笔有明显的‘顿笔’,这是褚遂良一派的笔法,后人很难模仿。”
董建川也点头:“这肯定错不了。我们可是亲眼看着它怎么被藏铅层里面的。”
章雪晴闻言,也觉得不可能有假:“唐代的纯金摆件,存世量应该极少吧?”
王景行点点头:“根据记载,贞观年间国力强盛,皇室对金银器的制作极为考究。”
“尤其是这类带有政治象征意义的生肖摆件,很可能是用于祭祀或重大庆典的礼器。”
“目前已知的唐代生肖金器,除了陕省历史博物馆的赤金走龙,几乎没有完整成套的。”
提到赤金走龙,董建川立刻来了兴趣:“我记得赤金走龙是1970年出土的,一共十二只,每只才几厘米长。”
“前几年拍卖会上拍出了1.2亿的高价。你这十二生肖摆件个头这么大,工艺这么精细,那不得……”
王景行笑着摆摆手:“不能这么简单类比。赤金走龙属于‘药具’,造型偏抽象。”
“而咱们这套摆件是写实风格,且带有明确的年款和完整的底座,文物价值和艺术价值都不可同日而语。”
他拿出手机,调出近年唐代金银器的拍卖记录:“你看,2021年苏富比拍出的唐代金质酒器一套,成交价2.8亿。”
“去年佳士得的一件唐代金兽首杯,单只就拍了1.5亿。”
“咱们这套十二生肖摆件,论工艺是‘细金工’的巅峰,论题材是‘天子御制’的祥瑞,论完整性是独一无二的成套器物……”
章雪晴忍不住插嘴:“那要是拍卖的话,得多少钱啊?”
王景行沉吟片刻,在纸上写下一串数字:“如果拆分拍卖,单只成交价保守估计在8000万到1.2亿之间。但成套拍卖的话……”
“考虑到唐代金器的稀缺性和历史地位,这套摆件的起拍价至少可以定在12亿,最终成交价可能突破18亿。”
“当然,这只是按照以往的拍卖行情估价。”
“如果真拍卖,和宣传炒作好不好关系也很大。”
“如果和圆明园十二兽首扯得上关系,宣传得好的话,能拍到什么价格真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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