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猛地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他冰冷的皮肤。
“它在害你!”
这句话几乎是挤出来的。
被她抓住的手臂,僵硬得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没有任何反应。
姬小鹿依旧闭着眼,雨水顺着他长而密的睫毛滚落。
那张脸上,没有痛楚,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被冒犯的不悦。
只有一片死寂的空。
这彻底的漠然,如同最后一根冰冷的钢针,精准地刺穿了李子衿强行维持的、名为“平静”的薄冰。
积蓄了太久太久的情绪——恐惧、等待、委屈、日复一日的无望,还有那深藏心底、从未言明的爱意。
如同被压抑到极限的火山,终于找到了爆发的方向。
“姬小鹿。” 她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如同在控诉,“五年。”
“你消失了五年。”
“生煎包。凉面。小馄饨。糖醋排骨。清蒸鱼……”
她报菜名般,一个一个念出来,每一个词都像一块冰,砸在冰冷的雨地上。
“我换花样。每天想。”
她的语速很慢,仿佛每个字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从冰封的心湖里凿出来,“想你喜欢什么…想你…这个说过还行…那个说过好吃……”
她仰起头,雨水冲刷着她的脸。
那双冰湖般的眼睛终于泛起一丝近乎绝望的波澜:
“我不是在供着神仙!”
声音陡然拔高了一瞬,带着破冰般的尖锐:
“那是人的味道。是姬小鹿喜欢的味道。是我……”
最后两个字,轻得像叹息,却又重逾千钧。
她看着他,看着这张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脸,看着那毫无生气的唇线。
“你现在,是什么?” 她的声音再次沉下去,“一把剑?一块冰?还是一尊泥菩萨?斩妖除魔…还是先斩了自己?”
声音顿住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深处,“我要的姬小鹿…会生气…会无奈…会受伤…”
她身体向前一倾。
双手不再是捧,而是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捧(住了姬小鹿冰冷湿透的脸颊。
倾盆暴雨,刺目闪电。
粉唇印上了他那片毫无生机的冰冷唇线。
冰冷的触感瞬间传来。
她没有退缩。
滚烫的泪水混合着冰冷的雨水,无声地滑落,流进两人紧贴的唇缝间。
只是死死地、用尽全力地压着。
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温度、所有的存在感、所有“人”的气息,通过这冰冷的接触,强行灌注进去。
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开。
很久很久。
腰间传来一股巨大的的力量!
那双冰冷的手,此刻正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紧密地按向他冰冷坚硬的胸膛。
她甚至忘了呼吸,忘了唇上的冰冷和疼痛。
只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所有属于“人”的混乱情感,在瞳孔深处翻涌。
带着血腥味的力量撬开了她紧抿的齿关。
咸涩的泪水、冰冷的雨水和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唇齿间交织。
……
(数年后)
暴雨倾盆。
一个背着书包的少女狼狈地跑过湿漉漉的巷子,目光急切地搜寻着避雨处。
巷子深处,一扇挂着褪色布幡的木门透出暖黄的光。
少女如获至宝,推开了沉重的木门,带进一阵潮湿的水汽和风铃清脆的叮当声。
店内光线柔和,弥漫着旧木、灰尘和淡淡檀香混合的沉静气息。
古物在昏黄灯光下沉默伫立。
她的目光瞬间被柜台后的景象攫住。
柜台后,一个穿旧道袍的年轻男人正低头写字。
旁边,一个年轻女人在擦一个小铜香炉。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谈,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细微沙沙声,以及软布摩擦青铜的轻响。
空气里流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淀了时光的默契,仿佛他们早已这样共度了无数个安静的日子。
女学生进来,擦香炉的女人抬眼看了看。
几乎同时,写字的男人也抬起了头。
他唇角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声音清朗:
“欢迎光临木之本古玩店。”
(完)
写在最后。
如今回顾,遗憾颇多。写了百万字级别的大纲,刻画了赵夜阑、苏瑶等一系列人物,埋了好多好多伏笔。
可是成绩不佳,最终还是草草结束。
这是牢辰的第一本,但不是最后一本。
问的最多就是几个女主,牢辰其实向来是觉得小说是只有一个主角的,那就是姬小鹿,其余的都是配角。
牢辰偏爱那些平凡的人,朝着不可能战胜的困境,依旧挥剑向前的故事。很遗憾我心中的故事没有完整地展现给大家。
感谢支持到现在的宝宝们~你们真的给了我很大的动力。我们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