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全军。
十万大军,彻底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忙碌与狂欢之中。
数万辅兵和民夫,真的就当着山上数万敌军的面,热火朝天地建起观景台。
“嘿咻!嘿咻!”
嘹亮的号子声,此起彼伏。
虽然鹿肠山附近被坚壁清野,但是,辎重军也携带了大量的圆木和木板。
一棵棵圆木,一车车木板被拖到阵前,在工匠们的指挥下,开始搭建一座巨大无比的,正对着鹿肠山营门的高台。
另一边,伙夫营的士兵们,更是直接将上百口行军大锅,一字排开,架在了阵前。
一袋袋雪白的大米被倒了进去,一块块肥硕的腊肉和风干的牛羊肉,也被毫不吝啬地扔进了锅里。
很快,一股浓郁到令人发指的肉粥香气,混合着柴火的青烟,开始袅袅升起,顺着风,慢悠悠地,飘向了山上的袁军大营。
这还没完!
当夜幕降临时,那座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已经初具雏形。
数千支火把,将整个顾衍大军的营地,照得亮如白昼。
无数的士兵,围坐在篝火旁,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肉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而在那高台之上,一支由数十名乐师和舞女组成的百戏团,已经开始进行表演。
悠扬的丝竹之声,伴随着清脆的鼓点,混合着台下士兵们肆无忌惮的欢笑声、划拳声、打闹声......
形成了一曲嘈杂、欢快,却又充满了无尽嘲讽的交响乐。
这乐曲,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
自然,也传到了山上,那座死寂、冰冷,气氛压抑的袁军大营里。
......
鹿肠山,中军大帐。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颜良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上面的地图和文书,散落一地。
他那张倨傲的脸上,此刻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双目赤红,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欺人太甚!那顾衍小儿,他欺人太甚!”
他指着山下那片灯火通明的区域,冲着一旁面沉如水的张合,怒声咆哮。
“他把我们当什么了?把我们河北的精锐,当猴耍吗?”
“在阵前饮酒作乐,搭台唱戏!这是对我们最大的羞辱!他这是完全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儁乂!你听听!你听听山下那些杂种的笑声!”颜良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嘶哑。
“我不能忍!我一刻也忍不了了!”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开山大刀,转身就要往帐外走。
“传我将令!集结我麾下所有骑兵!老子现在就杀下山去!把那顾衍的戏台子给他掀了!把他的人头给我拧下来当夜壶!”
“站住!”
张合冰冷的声音,陡然响起。
他身形一晃,直接拦在了颜良的面前,眼神锐利如刀。
“颜良将军!不可冲动!”
“冲动?”颜良怒极反笑:“张儁乂!你都看到了!敌军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寻欢作乐!你管这叫冲动?”
“我告诉你!这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那顾衍狂妄自大,军心懈怠!我们此刻趁夜突袭,必能一举功成!”
“愚蠢!”张合毫不客气地,吐出了两个字。
“你说什么?!”颜良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手中的大刀,都握得咯咯作响。
张合却丝毫不惧,他迎着颜良那要杀人的目光,冷冷地说道:
“我说你愚蠢!”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这根本就是顾衍的奸计!”
“他故意示敌以弱,故意做出这番狂态,就是为了引诱我们出击!山下,必定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我们一头撞进去!”
“奸计?天罗地网?”颜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张合!我看你是被那顾衍给吓破了胆吧!”
他指着张合的鼻子,破口大骂。
“还没开打,你就先怕了!你算什么河北名将?我看你就是个胆小鬼!懦夫!”
“你!”张合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被人指着鼻子骂作胆小鬼,这对于任何一个自尊心极强的武将来说,都是无法忍受的奇耻大辱!
大帐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周围的将校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主帅和副帅,当着所有人的面,内讧了!
“我再说一遍!”张合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一字一顿地说道。
“主公给我们的命令,是坚守鹿肠山!依托天险,消耗敌军!在没有主公的命令之前,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出击!”
“这是军令!”
“军令?我去你妈的军令!”颜良彻底爆发了,他一把推开张合,唾沫星子都喷到了他的脸上。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你这种死脑筋,根本就不配当将军!”
“今天,我还就告诉你了!这个兵,我出定了!”
“谁敢拦我,我就先斩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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