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所言,字字珠玑,句句属实!确是子桓兄长设局陷害!求父王明察秋毫,为儿臣主持公道啊!”
这一声带着哭腔的恳求,非但没有换来预期的回应,反而像是一把火,点燃了曹操心中长久以来积压的无名之火。
“主持公道?”
曹操从鼻翼间发出一声轻蔑而冰冷的冷哼,那声音虽轻,却如同惊雷般在大殿中炸响,震得曹植耳膜生疼。
他终于将目光从那份无关紧要的奏报上移开,再次聚焦在曹植身上,但这一次,那眼神不再是平静的漠然,而是翻涌着毫不掩饰的失望、厌烦,以及一种权威被屡次轻视的愠怒。
“你口口声声要孤主持公道,”
曹操的声音陡然升高,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威压,如同泰山压顶般。
“可你曹子建,何时又将孤的话,真正放在了心上,当作一回事了呢?!”
他猛地将手中那份一直紧握的、关于屯田的批文重重地拍在御案之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那突如其来的动作和声响,吓得曹植浑身一颤,连后续想说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
曹操霍然站起,他身材虽非特别高大,但此刻那勃发的怒气与久居上位的威仪,却让他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力量。
他几步便从御座后走到阶前,俯视着跪在地上,因惊惧而脸色苍白的曹植,目光如炬,仿佛要将他那点小心思彻底洞穿。
“好!你要公道,孤今日就给你捋个清楚!”
曹操的声音如同寒铁交击,一字一句,都重重地砸在曹植的心头。
“孤且问你!当初孤给你和子桓下达军令,命你二人次日一同领兵,进攻吴军!孤是不是将那容易立功、风险较小的埋伏敌军位置,特意指派给了你曹子建?!”
他伸出一根手指,直指曹植,语气咄咄逼人:
“而将那最难啃、最不易见功,甚至可能损兵折将的侧翼迂回、阻击敌军之重任,交给了子桓?!孤如此安排,究竟是偏袒了谁,又是委屈了谁?!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曹植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愈发苍白。曹操的安排,他当时心中确实窃喜过,以为父王终究是更偏爱自己。
不等他反应,曹操的质问如同连珠炮般接踵而至,每一个问题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曹植的心上:
“这也就罢了!孤深知你素有贪杯之疾,唯恐你误了大事!”
曹操的声音带着一种痛心疾首的愤怒。
“在下达军令之后,孤是不是亲自前往你的府邸?!是不是语重心长,再三告诫于你——‘明日出征,关乎军国大事,务必保持清醒,切勿饮酒,绝不能误事’?!”
他死死地盯着曹植的眼睛,仿佛要将他灵魂深处那点侥幸和敷衍都揪出来:
“你当时,又是如何答应孤的?!是不是信誓旦旦,保证绝不会贪杯,定当恪尽职守?!你那时的承诺,犹在孤之耳畔回响!可结果呢?!”
曹操的声音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那其中蕴含的怒火与失望,几乎要化为实质,将曹植吞噬:
“结果就是,军令传达之时,你人在何处?!你在做些什么?!你烂醉如泥,不省人事!将孤的嘱托,将国家的军机大事,统统抛诸脑后!你告诉孤,这一切,难道也是子桓拿着刀,逼着你喝下去的不成?!”
最后的质问,如同惊雷霹雳,在大殿中回荡,也彻底击碎了曹植心中那点可怜的侥幸和推诿之辞。
他瘫软在地,浑身冰凉,如同坠入冰窖,再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来。
父王看的,从来不是过程如何曲折离奇,而是最终的结果,以及……他曹植在这结果中,那无可推卸的、致命的失职与不堪。
曹操的眼神中,失望与愤怒交织,仿佛一把利刃,直刺曹植的心底。
他深知,曹植的才华与抱负,但更清楚的是,一个无法恪守军令、沉溺于酒色的将领,对于军队、对于国家,意味着多大的危害。
“曹子建,”
曹操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你可知,你这一醉,醉掉的不仅是你自己的前程,更是孤对你的信任,是万千将士的性命,是国家的安危?!”
曹植闻言,浑身一颤,他从未见过父王如此愤怒,也从未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竟然会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
他想要开口辩解,却发现喉咙干涩,发不出半点声音。
曹操胸膛如风暴中的海面,剧烈起伏,那身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王袍,因盛怒而微微震颤,似在无声地咆哮。
他猛地一挥袖袍,刹那间,一阵凌厉的风声呼啸而过,仿佛要将眼前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连同他那套推诿的言辞,一同无情地扫出这庄严的殿堂。
他向前重重踏出一步,身形虽不复曹植那般年轻挺拔,但积威之下爆发出的压迫感,如同一座无形的巨山,压得跪在地上的曹植几乎喘不过气来,呼吸都变得艰难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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