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无奈长叹一声,有气无力地道:“此次事发太过突然,未曾来得及筹备。”
方多病忍不住埋怨:“您呀,也忒不小心了,苏苏若知晓,又该忧心忡忡了。”
李莲花苦笑着摇摇头,神色黯然,眼中流露出一丝绝望:“这病,怕是无望痊愈了。”
方多病急切说道:“李大哥,莫要这般消沉,苏苏讲了,只要您静心调养,定能康复如初。”
顿了顿,他又接着感慨:“唉,您二位啊,一个病得这般沉重,一个丝毫不顾自身。可把苏苏给愁坏了。在这莲花楼中,就属您二位最不让人省心。一位是赫赫有名的李神医,能救他人却救不了自己;一位满心只念着救治神医,自己的心疾却难以根除。”
窗外秋风瑟瑟,屋内气氛凝重。关河梦神情专注,屏息凝神,极为认真地为李莲花细细诊脉,眼中却蓦地、毫无征兆地剧烈颤抖了一下。
这脉象……
忽然,他感觉手中被人极其轻微、几不可察地轻轻触碰了一下,抬眸便见闭着眼睛的李莲花手指极其细微、几近于无地轻轻抖动,分明是在不动声色地示意自己不要直言。
“并无大碍,应是旧疾复发,气血稍显不足所致。静心调养,自会康复。”关河梦神色平静如水,语气沉稳且笃定地说道。此时窗外的落叶被风吹起,拂过窗棂,屋内的烛光也随之微微摇曳。
“当真?关侠医,您可千万莫要诓我!我这心一直悬在嗓子眼儿,整日忧心如焚!”方多病一脸紧张,眉头紧蹙,双目之中满是急切与焦虑,声音颤抖地问道。他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
“我岂会在这等关乎性命之事上信口胡言。”关河梦微微摇头,神色郑重,目光坚定而严肃。
方多病听闻,那颗一直高高悬着、整日提心吊胆的心,这才如一块沉重的巨石缓缓落地,总算松了一口气。
“多谢关侠医,烦请关侠医开个方子,方多病,你稍后拿着方子去抓药来。我们在山脚下的客栈等你。” 苏苏此时急匆匆、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一阵凉风随之灌入屋内。她神色略显憔悴,眼眶泛红,似乎刚刚哭过,对两人行了抱拳礼,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难掩的深深疲惫。
她缓步走到李莲花躺着的床榻前,目光痴痴地望着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李莲花,眼中满是疼惜,轻声说道:“方多病,麻烦你弯腰将人抱起,咱们先回客栈。”
“好嘞!”方多病大声应道,声音清脆响亮,依言小心翼翼、如捧珍宝般地将李莲花轻柔地抱入怀中。
苏苏看着被抱起之后又忍不住昏睡过去的李莲花,心中重重地叹了口气。
以下皆是苏苏的心里话:
其实,我并非真的恼恨李莲花为救乔婉娩而不顾自身。倘若他真能弃乔婉娩于不顾,那他也就不是我所熟知的李莲花了。
不管是李莲花,还是曾经的李相夷,皆非薄情寡义之辈。李相夷之时,他乃被众人尊崇的传奇人物;化身李莲花后,他依然有着包容万物的宽广胸怀。
我所怨怼的,大抵是命运的不济,是苍天的不公。我怨自己这般无能无力,不论我如何竭力去寻药,日夜不辞辛劳地运功为他改善经脉,终究还是太迟、太慢。
我来不及救他,李莲花也等不及我施救。我们之间,似乎总是差了那么关键的一步。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然而,苏苏眼中陡然闪过一丝坚毅至极的光芒。这天道,最好一直闭目塞听。它若不公,那我便非要筹谋一番。我倒要瞧瞧,在这场与命运的角力中,究竟谁胜谁败!
里面坐着的李莲花,先是微微抬起头,眼神还有些迷离,然后才缓缓抬起手轻轻揉了揉眼睛,那动作缓慢且绵软,仿佛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要耗费他极大的精力。良久之后,他悠悠地长吁出一口气,缓缓放下了手,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他那原本澄澈明亮的眼眸中此刻透着丝丝迷蒙,似乎还深陷在沉睡所带来的混沌里,迟迟未能完全清醒过来。李莲花的脸上带着几分疲倦,眉头轻蹙,似乎还在承受着昏睡过后的不适。
李莲花的手在桌面上摸索着,动作慢得如同蜗牛,极其谨慎地给自己倒了杯水。他微微弯着腰,身体前倾,眼睛紧盯着水壶和杯子,生怕出一点差错。然而,这个过程却迟缓而犹豫,时不时就停顿下来,手指在桌面上轻轻触碰,仿若在小心翼翼又万分谨慎地确认着杯子的准确方位。
最终,见水一滴未洒,他这才如释重负一般,脸上艰难地挤出了一丝浅笑,接着轻抿了一口水,喝水时喉咙轻轻滚动,嘴角还沾上了一点水渍。
苏小慵一直全神贯注地留意着李莲花房内的动静,看到苏苏脚步匆匆地离开,心中便大概猜到李莲花醒了。不然,依着苏苏那般执拗倔强的性子,她定然会一直守在这里,绝不会轻易离开的。
苏小慵在原地愣愣地站了片刻,内心几经挣扎,最终还是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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