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史方玉暗中跟踪观察王清河的行踪,发现传言竟然基本属实!
每天上午巳时,王清河果然乘着一顶华丽的轿子来到教谕衙门,不到一个时辰就离开。然后轿子直接抬到醉仙楼,王清河在那里享用长达两个时辰的午膳。下午未时左右,他又会去天音阁包间听曲,有时自己也会唱上几段。傍晚时分,再次回到醉仙楼,开始晚宴,常常有各色女子相伴入内。
史方玉还注意到,不时有些看似教书先生模样的人前往醉仙楼拜见王清河,出来时有的喜形于色,有的愁眉苦脸。他猜测这可能与教师任职、调动有关。
第四天傍晚,史方玉再次来到醉仙楼对面的茶摊观察。只见醉仙楼门前车水马龙,好不热闹。忽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日晚间卖唱的老翁,在醉仙楼后门处徘徊,似乎想进去又被伙计阻拦。
史方玉心中生疑,悄悄绕到后巷,见那老翁正在与一个酒楼伙计哀求什么。他凑近些,隐约听到老翁说:“求求您让小人见见刘三爷吧,小人的女儿已经两天没回家了...”
那伙计不耐烦道:“去去去,刘三爷也是你想见就见的?你女儿跟了刘三爷吃香喝辣,是你家的福气!”
老翁哭道:“可是小人的女儿说是被逼的啊!那刘三根本不是要娶她,是要把她送给...”
话未说完,伙计一把推开老翁:“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再不走我就叫打手了!”
老翁被推倒在地,痛哭流涕。史方玉忙上前扶起老翁,带到僻静处询问。
老翁认出史方玉是那日出手相助的书生,如同抓到救命稻草,哭诉道:“相公救命啊!那日之后,刘三派人找到我们住的小店,说是教谕衙门钱师爷看上了小女,要纳为妾室。小人不肯,他们就强行动手,将小女掳走了!”
史方玉震惊道:“竟有此事!你可报官了?”
老翁泣不成声:“报官有何用?那钱师爷就是官衙的人!县衙门口的值守一听是告钱师爷的,直接把小人赶出来了!”
史方玉心中怒火升腾,强自冷静道:“老丈可知令嫒现在何处?”
老翁摇头:“只听那刘三说,要送小女去什么王府享福...小人猜想,莫非是教谕王老爷的府上?”
史方玉思忖片刻,道:“老丈先回住处,此事我来想办法。切记不要声张,免得打草惊蛇。”
送走老翁后,史方玉回到客栈,心中已有计策。他决定亮明身份,直接调查王清河。作为教育监察御史,他有权力查问地方教育官员,调阅账目文书。
第二天一早,史方玉换上一身体面的衣服,带着教察腰牌和文书,径直前往余姚县教谕衙门。
教谕衙门位于县衙东侧,是个三进院落。守门的差役见史方玉年轻,本想阻拦,但一看那盖有都察院大印的文书,立刻变了脸色,慌忙进去通报。
不多时,钱师爷急匆匆迎了出来,一见史方玉,先是一愣,随即堆起笑容:“原来是教察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史方玉冷冷道:“本官奉都察院之命,监察地方教育,特来查验余姚县教谕衙门账目文书,请钱师爷配合。”
钱师爷连声道:“应当应当,大人请进。”一边引路一边试探,“不知大人何时到的余姚?怎不提前通知,我等好准备迎接。”
史方玉淡淡道:“本官习惯微服私访,才能看到真实情况。”
钱师爷面色微变,但仍强作镇定,将史方玉引至客厅用茶,称去请王教谕。
约莫等了一炷香工夫,才见王清河慢悠悠走来。他四十多岁年纪,面皮白净,体态微胖,穿着绸缎常服,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
“不知教察大人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王清河拱手道,语气中却无多少敬意,“听闻大人要查账目?好说好说。不过近五年的账目繁多,整理需要时间。不如大人先到驿馆歇息,待账目整理完毕,下官再派人请大人过来?”
史方玉心中冷笑,知道这是拖延之计,便道:“无妨,本官可以等。就在此处看着衙中书吏整理即可。”
王清河与钱师爷对视一眼,面色有些难看,只好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大人稍坐,下官这就命人整理账目。”
这一整理就是整整一天。史方玉坐在书房中,看着书吏们搬来一箱箱账册,心中明白其中定有蹊跷。果然,直到日落时分,钱师爷才过来禀报:“大人,账目已初步整理完毕,不过有些年份久远的账册存放在库房,需明日才能取出。”
史方玉知道他们是在拖延时间,可能准备做手脚,但也不点破,道:“既然如此,本官明日再来。”说罢起身告辞。
王清河假意挽留宴请,被史方玉婉拒。
走出教谕衙门,史方玉心中已有计较。他并不回客栈,而是绕到衙门后街,找到一家可以观察到衙门后门的小茶馆坐下。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就见钱师爷匆匆从后门走出,乘上一顶小轿,往城东方向而去。史方玉忙付了茶钱,悄悄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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