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这般狠心,可真是不怜香惜玉!” 虞芮气音嗔怪,染着丹蔻的指尖却悄悄掐进他臂弯,藏在广袖里的小动作,倒比明面上的娇嗔更显亲昵。
杨炯被掐得吃痛,下意识松手,却见虞芮身形一晃,又鬼使神差地长臂一捞,将人重新拽回怀中。
这一连串动作娴熟自然,倒像是虞芮急不可待地投怀送抱。
他故意提高声调,朗笑道:“虞姑娘小心些,这青石板地最是硌脚!”
虞芮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面上却仍维持着弱不胜衣的姿态,嘴角噙着笑,字字如淬了冰:“侯爷这份体贴,真教人受宠若惊。”
杨炯冷眼瞧着她眼底算计,早猜出她在王府门前这般作态,不过是想借题发挥,浑水摸鱼。
当下突然松手,看着她踉跄扶住轿杆,冷笑道:“可不是?连轿凳都备了金丝楠木的,总不至于委屈了虞姑娘的金贵身子!”
“杨炯!” 虞芮终于绷不住,柳眉倒竖,哪还有半分娇弱模样,“我好歹是你生意场上的盟友!”
“既是盟友,便该懂得分寸。” 杨炯抱臂而立,目光如刀,“我最厌那些心思诡谲的勾当。”
这话如一盆冷水浇下,虞芮顿时涨红了脸。
原想借着几分暧昧拿捏住他,叫暗处窥视之人投鼠忌器,不想这招在杨炯面前全然失了效。她咬着唇立在原地,顿感挫败,原以为美貌是无往不利的筹码,却不想遇上这般不解风情的主儿。
须臾,她深吸一口气,面上笑意陡然绽放,白了杨炯一眼,提裙便走。受伤的足尖重重跺在青砖上,虽是一瘸一拐,却走得昂首挺胸。
虞姒慌忙追上去搀扶,却见她径直往相府内院而去,仿佛刚才的尴尬全都没发生过一般。
檐下候着的丫鬟们见状,纷纷掩袖窃笑,只道这虞娘子,倒比戏台上的旦角儿还要鲜活三分。
杨炯斜倚朱漆廊柱,双臂环胸,忽地轻吹一声口哨,挑眉笑道:“虞姑娘这‘金莲点地’的身法,若去了晚香戏班,怕不是要抢了头牌的风头?”
虞芮闻言,忽地转身,裙裾旋出一朵绚丽的黄花。
她眼波流转,唇角勾起一抹惑人的笑意:“侯爷若想听戏,今夜便来奴家房里。《木鱼歌》《咸水歌》,奴家信手拈来,保管比那戏台上的更精彩。”
那娇嗔的尾音,直如丝线般缠人。
这话惊得杨炯面色瞬息万变,青红交错间暗忖:这虞娘子好生大胆!前一刻还装成端庄妇人,此刻竟将淫词艳曲说得这般自然,倒真真应了 “女子善变” 四字。
虞芮见他哑然,愈发得意,掩唇娇笑,眼波盈盈如春水:“侯爷可要早些来,奴家候你到三更天呢!”
说罢,转身一瘸一拐而去,摇曳的背影满是风流姿态。
一旁阿福憋笑憋得面红耳赤,忙躬身道:“少爷,这软轿……”
“劈了烧火!” 杨炯恨恨咬牙,袍袖一甩,大步往府中走去。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一声婉转如黄莺的笑语忽从廊下飘来:“哟~~!是哪阵风把我们镇南侯的火气勾起来了?岭南的俚曲不入耳?倒也是,到底比不得姑苏的《子夜四时歌》唱腔柔媚。”
杨炯眉峰一凛,循声望去,却见屠稔稔斜倚在朱红壁下。
她乌发松绾,仅用素绢随意束着,几缕碎发垂在鬓边,倒比精心妆扮更添三分慵懒意趣。那双眸子笼着层薄雾,恰似晨露沾在晚香玉上,花瓣半卷未展,玉色里沁着蜜意,偏又被朦胧雾气遮了三分真容,教人瞧不真切却又挪不开眼。
她眼波轻转,眼角似有盈盈水光,竟好似将廊下灯笼的暖光都晕染成了江南的烟雨。
“难不成,侯爷真盼着我唱几支艳曲儿?” 屠稔稔轻笑出声,指尖漫不经心地抚过鬓边碎发,天生带青的眼尾比画就的远山黛更显风情,未施丹蔻的唇色却比春日桃李更艳三分。
杨炯这才瞥见她手中竹篾食盒,指节被提绳勒出淡淡红痕。盒盖缝隙间飘出丝丝甜香,混着她衣袂间若有若无的花香,恍惚间倒像是把江南糖藕的软糯、姑苏评弹的婉转,都熬成了一炉勾人魂魄的香。
杨炯心知来者不善,冷哼一声便要转身入府。
屠稔稔却似闲庭信步般跟在后头,裙摆扫过青石板,竟比归家的主人还自在三分。
“且慢!” 杨炯蓦地转身,目光如刀,“我还未找你算账,你倒送上门来。当真以为我不敢取你性命?”
屠稔稔眨了眨那双雾蒙蒙的眸子,一脸无辜:“好端端的,侯爷怎生这般大火气?我又哪里惹了你?”
“休要在此装痴卖傻讨人嫌!” 杨炯甩袖便走,语气里满是不耐。
屠稔稔却笑得花枝乱颤,款步追上前去,弯腰凑近他耳畔:“这般厌弃我?难不成是恼我来得迟了?”
“滚蛋!” 杨炯怒喝一声,疾步往内院而去。
“堂堂世家子弟,怎的这般没个礼数!” 屠稔稔跺脚嗔怪,正要追上去,却被阿福横臂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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