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砚的眼神与安妮有些不同,少了活泼可爱,多了沉稳睿智。
“妮蔻,你听我说。”
“安妮在泽维尔手里只有两种情况,你明白的对吧?”
要么活着。
要么死了。
活着,哪怕去要人,也要不到。
这种情况江雪砚刚才已经说了。
如果死了……
江雪砚的眼神变得凌厉,“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米勒夫人的眼神逐渐有了焦点。
江雪砚的建议很有建设性,也更贴合实际。
为女儿报仇,她当然想啊。
米勒夫人眼神一亮,“伊莞,你有法子吗?”
江雪砚不敢托大,她只能说,“除非塔莫家族动摇那些人的利益,他才有可能被覆灭。”
“否则凭借我们的力量,很难让塔莫家族伤筋动骨。”
说到那些人时,江雪砚指了指顶上。
米勒夫人会意。
江雪砚继续,“但时局是会变的。”
“华国有一句话叫风水轮流转,只要我们静静等待,总能找到合适的时机。”
妮蔻的表情绝望,眼泪早已经哭干,“我已经等待太久了,我不想让安妮等那么久……”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样的煎熬。
妮蔻整夜都没有办法睡完整的觉。
只要一闭上眼,仿佛就看到安妮在哭着喊她。
眼看妮蔻的情绪继续躁动,江雪砚用力捏紧了妮蔻的手腕,她低声,“哈西基金会。”
妮蔻的表情还有些茫然。
哈西基金会近年来确实有在反抗塔莫部分势力。
但基金会的工作重心并不只有打拐。
能解救部分人,解决她们后半生的生存问题,已经算是基金会能做到的极限了。
米勒夫人看着江雪砚那双沉静的黑眸,莫名的打消了心底的疑虑。
她咽下了想要继续说的话,安安静静地听江雪砚。
“塔莫家族这般无法无天,他潜在的敌人一定很多。”
“我们可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养精蓄锐,厚积薄发。”
塔莫家族专横惯了。
甚至欺压到了政党头上,那些人真的服气吗?
各行各业的名流,哪个不是天之骄子出身?
真能纵容别人压在自己头上吗?
局势终有一天会明朗,而塔莫家族也终有一天会落败。
妮蔻静静地看着江雪砚。
她觉得对方有一种魔力。
这么困难的事,在江雪砚的口中似乎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儿一般。
三言两语几下分析拆解,难于登天的问题,竟然变得简单轻松。
莫名让人信服。
妮蔻看着江雪砚纯澈的眼睛,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不对,她甚至知道这是自己的事情,不应该把江雪砚牵扯进来。
但妮蔻就是忍不住。
她想让江雪砚陪她,这个比她小20来岁的女孩子,能让她拥有安全感。
“你会陪着我吗?”
这个问题问出口,妮蔻就有些后悔。
她眼中闪过懊恼,等不及江雪砚回答,她便后撤身子,“抱歉……”
“你不应该牵扯进来。”
“这是我的事情。”
妮蔻有些厌恶自己刚才那贪婪的情绪,真该死,跟塔莫家族打交道是什么荣誉的事情吗?
之前自己还曾经告诫过江雪砚别和他们起冲突。
现在自己成了要拉江雪砚下水的人。
“你还不知道吧?”
江雪砚从包里掏出一枚勋章,对着妮蔻扬了扬,“我现在也是哈西基金会的领事了。”
她对妮蔻伸出手,“以后并肩作战。”
江雪砚的电影和米勒的公司有密切的往来,本来就是深厚的同盟关系。
再加上现在他们拥有了共同的敌人。
关系只会连接得更加紧密。
聊完之后,米勒夫人心情好多了。
江雪砚抬起下巴指了指门外,“你准备什么时候原谅他。”
江雪砚不认为米勒是贪生怕死之辈,他反对妮蔻去找塔莫家族,无非因为不想妮蔻以卵击石。
经过江雪砚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妮蔻和米勒情谊深厚。
说闹离婚,不过就是几句开玩笑的话罢了。
米勒夫人没好气的瞪了江雪砚一眼。
“你可别帮他说话。”
“先晾着他吧,他太过分了!”
江雪砚笑笑,“好都依你。”
“你要早点养好身体,回来基金会我们一起战斗!”
……
从病房离开,在楼梯的拐角,江雪砚遇到了米勒。
他脚下已经有一地的烟头,看到江雪砚出来,米勒掐灭烟。
嗓子因为抽烟变得有些干涩,他问,“她怎么样了?”
抽一下午烟的男人,胡子拉碴,满脸颓然。
江雪砚没回答,她反问,“关于安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米勒露出苦笑。
在江雪砚的印象里,米勒一直是自信大方的男人。
苦涩的表情,第一次出现在他脸上。
他手痒,下意识又拿出一杆烟,想点燃又顾忌着江雪砚在。
他叹口气,“安妮,不可能生还。”
他没有不切实际的妄想。
安妮失踪了这么久,生还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他怕妮蔻接受不了,从来不敢在她的面前将事实拆穿。
只能任由妮蔻自欺欺人。
“安妮很有可能在展露身份前就已经死了……”
这是米勒的猜测。
因为只有这样,塔莫家族才冒着得罪他们的风险,不肯放人。
米勒有时甚至还想,安妮早些去世,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不然像那位幸存者一样,受尽折磨。
米勒深吸气,缓解胸口如刀绞般的疼痛。
安妮,应该没有受太多痛苦吧。
江雪砚皱眉,语气失望,“米勒,你也在自欺欺人。”